就在他刚离开南阳城四五里时,就发觉后面又有一匹骏马在后面“得得得”地驰来。起初,袁仲岚以为只是大家刚好是“同道中人”,也不多理会。但又跑了一段路程后,发觉身后之人始终是不紧不慢地在他后面紧随着。不管袁仲岚是跑大道还是钻小路,后面的那人总是紧紧地跟在脑后。
袁仲岚心里寒意渐生:“他会不会是附近的劫匪?”但他身无长物,衣着服饰也没有吸引人之处,为何这个人会打起自己的主意来呢?他百思不得其解。但与其一直让自己处于被动的位置,倒不如自己先占先机。他勒转马头,对身后人说:“阁下一直紧追在下,不知所为何事?要是求财,那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身上并无值钱的东西,你就是把我杀了,你也一无所获,白费周章。”哪知身后人也回答得直接:“你误会了!我不是要你身上的钱,只是想借阅一下你身上的一封家书。”袁仲岚更是一惊:他怎么会知道我身上带着年氏两女的家书。来人的年纪约莫五六十岁,脸上老纹纵横,眼耳口鼻也不甚整齐,脖子上还有一颗大黑痣。袁仲岚:“你怎么知道我要去送信。是不是你抓走了年家的两位妹妹?”那老伯嘿嘿笑道:“这个你不需要知道。”
说着,两人就闹翻了脸,那老伯原来身负极高武功,他从马上一跃而起,飞身一脚就把袁仲岚踢倒在地。等袁仲岚从地上爬起的时候,老翁已站在他面前:“把那封信交给我,我可以饶你一条小命。”既知对方来意不善,袁仲岚自不会让他达到目的。他抽出配剑,摆出了一个起手式。那老翁见状哈哈大笑:“就你这小毛头,也敢在老子面前班门弄斧。”原来这老头竟然是天下十大杀手排名第三的蚀魂剑东方不眠。东方不眠在十大杀手中的排名比乱海还要高,而袁仲岚只随师父学了几天剑,实战经验又少,形势实在是不容乐观。
东方不眠看到袁仲岚摆了个剑式,也不急不缓地抽出他的百鬼蚀魂剑。这把百鬼蚀魂剑也是把名剑,兵器谱排名十七,而他的绝技阿修罗十一剑,在江湖中也是赫赫有名。东方不眠先声夺人,先使出一招”百鬼夺门”声势凌厉地攻来。袁仲岚只见眼前剑影纷飞,果如百鬼登门一样。他连忙使出万剑归心剑法中的一招守式“万剑一宗”,牢牢守住中庭。袁仲岚虽然对蜀山派这一手中阶剑法只是初学乍用,但当他对这套剑法精要和攻防转换了然于胸后,他也俨如一个剑法老手。他双手犹如变杂技一样,灵活地舞动着手中长剑。东方不眠眼前万剑纷飞,袁仲岚手中的剑由一化万,组织成一层剑盾,把他跟袁仲岚隔开了。
东方不眠心暗忖道:这是什么古怪剑法?东方不眠虽自己吹嘘为十大杀手第三,凶恶剑法中的第一人,但他却从来没见识过武林神话李碧天的武功。他在江湖中听闻过的最厉害剑法,也不过是李碧天以指发剑,敌未动已取敌首级的可怕武功。究竟李碧天的剑法真貌如何,他永远也只能停留在凭空想象的地步。现在,东方不眠面对着李碧天的闭门弟子,蜀山派正宗剑法的传人,却终于有幸见识蜀山派冠绝天下的剑法。
所谓的蜀山派,只是一个泛称。蜀山,顾名思义就是川蜀一带的山,最有名的就数峨眉山和青城山。峨眉山上也有好几个蜀山派,但这些蜀山派中有一些是名不符实的强盗团伙,有一些只是附近一带武人自发组织,用于虚张声势的组织。四川一带所谓的蜀山派十居其九都是这种形式的民间组织。真正潜心于修道练剑的蜀山派恐怕只有盘古心山上的仙剑派,峨眉山上的仙霞派和青城山上的天剑派。峨眉派有时也称自身为蜀山峨眉派,因此峨眉弟子和仙霞派弟子也常被人称为“女蜀山”。李碧天所属的门派正是青城山上的蜀山天剑派。天剑派与仙剑派本属同一宗,却在一百年前因仙剑派两位长老剑圣独孤青云与剑仙杨成武,对如何修练剑派中的终极绝招“剑神封魔”一式起了争议,而分裂成两个门派。天剑派的弟子有时也称呼自己为“蜀仙派弟子”,盖天剑派弟子想与现在仙剑派划清界线,又不想忘祖背宗所致。蜀山仙剑派对招收弟子之事十分严谨,不但要求弟子品格端正,有坚强的意志和毅力,还要求其对道法有悟性,能抵御心魔的各种引诱,故千百年来真正的蜀山弟子有如凤毛麟角。到目前为止,仙剑派只有弟子一百二十人,而天剑派则只有掌门剑仙杨承义,大弟子司徒刚,二弟子李碧天三人。但也正因为蜀山弟子如此之少,蜀山弟子才能一直保持着那份除魔卫道,匡扶正义的正气。
仙剑派的武功自古以来就是被江湖中人尊崇的无上武学。天剑派与仙剑派同属一宗,剑法上不遑多让。真要说两者剑法上的不同,只能说仙剑派的剑法唯心色彩较浓,而天剑派却开始重视实战。
“万剑一宗”一式施展后,不论东方不眠的攻击是如何的凶狠连绵,袁仲岚手中的剑仍如一面厚墙一样,把东方不眠的剑拦截在一个安全的位置上。东方不眠心下大惊,他这招“百鬼夺门”已不知夺过多少人的人头,而面对眼前这个看似不经世故的小伙子时,居然占不到半点便宜,还处处被克制住。东方不眠见形势不妙,回剑收式,跳开两步寻思道:人人都说冷傲风,月追魂身负奇功,乃屡历奇遇所致,这个十指纤纤,书生气十足的袁仲岚怎么还有这等高强的功夫。
东方不眠冷哼一声:“好小子,居然还有这等功夫,你师父是谁?”袁仲岚:“我师父就是人称灵剑大侠的李碧天李大侠。”事实确是如此,东方不眠不但不信,还哈哈大笑,满嘴托大:“你这臭小子休想搬李碧天的名头来吓人。告诉你,李碧天跟我可是宿命中的对手。我俩交锋已不知多少次了,大家一直以来都只是互有胜负,而且我对他的武功了如指掌。他的剑法不需要借助刀剑之利,就可以用剑气伤人,哪像你这样只会耍弄着花里花哨的剑招。”袁仲岚明白到那只是因为自己还没到达师父的功力:“那是因为家师的剑法已出神入化。”东方不眠只道是袁仲岚心里害怕,故意虚张声势,二话不说,就使出修罗十一剑中的绝招“修罗炼狱”一式,这招可是绝招中的绝招,东方不眠是真的动真格了。
袁仲岚看到东方不眠的剑张牙舞爪地扑来,又连忙使出万剑归心剑法中的第二式“万剑一元”,万剑一元比万剑一宗更精妙,而且比起万剑一宗,已不再是一味的死守。东方不眠眼前剑影缭乱,袁仲岚手中的剑一会儿以一化万,一会儿又合万为一,这就是万剑一元的精要,万剑为一剑之元,一剑化万剑之身。东方不眠首次看到如此变幻万千的剑法,当时就被吓傻了眼,就在发呆的瞬间,身上就连续传来“撕嚓”的声音,原来他在瞬间,已经连中数剑。袁仲岚的剑太快了,东方不眠几乎还没来得及感觉到身上的痛疼,耳朵就已经听到身上衣服被剑刃割裂的声音。
形势已极为不利,东方不眠虚晃一招,慌忙跳开。手臂上,腿上已血迹斑斑。幸好,袁仲岚不是有心取其性命,否则,任一个凡人的武功再高,也抵挡不了仙剑派用来治妖除魔的武功。
东方不眠知道再打下去,只不过是自讨没趣,他一跃上马,勒转马头就往反方向遁去无踪了。江湖人有句俗语:“高手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东方不眠在江湖混久了,知道眼前人的剑法已达到一流高手的境界,他即使再跟袁仲岚纠缠,也不过是自取其辱。
袁仲岚却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他只道李碧天教给他的护身剑法,成功助他打退了附近的一个劫贼。经此一事,他方知什么叫世途凶险,一封小小的家书也几乎要了他的小命。他现在已是怎么也不敢再多耽搁了,他飞身上马,用两腿大力夹了一下马肚,马儿就两蹄翻飞,往前高速跑了起来。
袁仲岚一路飞奔,胯下马似乎也感应到主人的焦急心情,两蹄生风地往南阳城跑去。
足足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程,才赶到了南阳城,袁仲岚的座骑早已口吐白沫,几乎呈濒死状态。袁仲岚从马上下来,满怀感激地抚摸了一下马身:“辛苦你了!”他把这匹马交给了附近的一个养马人,并给了一点钱请他代为照顾:“等它重新回复精力,就把它放归自然吧!”养马人怔了一怔,问道:“这马不是你的吗?”袁仲岚:“虽然是我用钱买回来的,但它也是有生命,有灵性的生物,也应该得到我们尊重。我只是想请它帮个忙,没必要让它一辈子跟着我。”就算是马,它自己也知道,从出世的那一天开始,它们永远都只能是人类的一项财产,但眼前这个新主人,不仅对自己好意相待,还十分尊重自己。虽然到现在都还没弄清楚动物是怎样听懂我们人类的语言,但这匹马在得知袁仲岚这份好意后,眼里竟有点点眼泪渗出。它亲昵地用脸去蹭了蹭袁仲岚的脸,以示感激。
袁仲岚不敢再多耽搁,他回到年府,年北麟看到袁仲岚突然归来,竟有点茫然不知所措:“袁贤侄不是跟小女出走江湖,探访冷少侠的消息吗?”袁仲岚气喘吁吁地道:“年大侠,两位妹妹有信给你。”年北麟“哦“了一声,就连忙从袁仲岚手中接过信,读了两行字,脸色大变,凶巴巴地问袁仲岚:“小女怎会被人掳走了,他们不是一直紧跟着你的吗?”袁仲岚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他们不是说他们很安全吗?”年北麟把信狠狠地扔在他脸上:“你自己看吧!”袁仲岚把已被年北麟捏成一团的信纸重新摊开再读,才得知年氏两女被一个叫张琨的人收留。袁仲岚表情渐宽:“年世伯,你误会了,两位妹子只是在一个叫张琨的人家中暂住。”年北麟“哼”了一声:“老夫有几个朋友,难道老夫自己还不清楚吗?这个叫张琨的家伙分明就是掳骗了我两个女儿。”袁仲岚大惊:“难道两位妹妹现在有危险?”这时,一旁的年夫人脸上也顿现惊慌神情:“什么?孩子他爹,你可要尽快跟袁贤侄去襄阳救我那可怜的女儿。”年北麟脸上颜色更加难看:“哼,我早叫过那两个丫头不要跟着去,他们就是不听。现在出事了,他们是咎由自取。他们的事我早不管了,要救就叫他们的情哥哥去救吧。”年北麟转过脸,就往内堂去了。年夫人对袁仲岚说:“袁贤侄,外子性烈,不会马上跟你同往救人。我等下修书一封给你,你帮我带这封信去给我两个不懂事的女儿,并对他们说,我和他爹爹不日就赶过来。”
袁仲岚带着年夫人的信,又在年府里挑了一匹快马,赶返襄阳城。
年欣年敏两天在张琨家中养伤,闲来无事,只能对着窗纸发呆。张琨并没有限制两女出入,只是两女怕外出,会被袁仲岚撞见,故一直隐居在张琨家中。
年敏:“不知什么时候才可以再跟袁大哥见面?”
年欣:“只要伦梦娜那疯婆娘一走,袁大哥就可以接我们走了。”
年敏:“但伦梦娜一直在袁大哥身边赖死不走,我怕袁大哥狠不下心来。”
年欣:“放心,我已经把伦梦娜欺负我们一事写在信上,爹爹一定会为我们主持公道。爹爹江湖声望这么高,只要他开金口一说,整个江湖都会对伦梦娜这个狐狸精口诛笔伐。”
年敏:“但伦梦娜的父亲也不是泛泛之辈。”
年欣:“比起爹爹,伦国逸算哪根葱。而且江湖上人人皆知,伦国逸心狠手辣,还害过李大哥的妻儿。爹爹名声这么好,他的影响力怎会不及伦国逸。”
年敏:“但我总觉得做这种事有悖良心。”
年欣:“哎呀,我的好姐妹,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当断不断,后患无穷。你知道么?袁大哥就是被这只狐狸精迷住了,才左右为难。你想袁大哥永远夹在我们中间吗?只有我们其中一方退出,我们几个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
正说得认真,忽听到梁上有人哈哈大笑道:“好你个小姑娘,心肠如此狠辣。”
二人听着这把声音熟悉,都忍不住抬头上望,一望之下,两人都呆住了。一张熟悉而又令人害怕的丑脸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