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生一计,他命令周子游夫妇派遣一支秘密部队,乘夜摸黑出城,并换上朝廷援军的旗号,伪装成朝廷的援军在城外驻扎,与丰恩城成犄角之势。并敌不如分敌,冷傲风此举正是要分散方锋的注意力。起初,这果然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小心谨慎的方锋为了避免受到夹击,派驻一部分兵力来防备朝廷军的攻击。丰恩城城中守军受到的压力有所缓解。
但冷傲风知道这也不是长远之计,因为时间一长,久久没有动静的假朝廷军必会使方锋生疑。果然,机敏的方锋识破了冷傲风的缓兵之计,派兵夜袭冷傲风的秘密部队。周子游与徐媛珊只能带领余下的部队奋勇杀出。
就这样,一场旷日持久的城池守卫战,在两个军事奇才之间激烈地展开。这场战斗足足持续了一个月,期间不知经历了多少阴谋险诈,生死搏斗。方锋统军有术,他稳打稳扎,步步为营的打法,不仅有力地消耗了守城军的战斗力,还多次击退了朝廷的援军。以致后来,朝廷竟不愿再派援军,还给了冷傲风这样一个回复:势已至此,弃城投降。
张果润和冷傲风二人决计是不会投降的,但城中存粮所剩无几,而城中守兵也多有带伤,士气低落,形势到了最严峻的一刻。冷傲风已作好了殊死一战的决心。
大势而去,胜利的天平已经完全侧向了方锋的一方,在确认了丰恩城已孤立无援,四面楚歌的情况下,方锋也作好了收官一战的作战准备。
这天,方锋发动了最后的总攻,在最后一轮投石车的猛烈攻击下,东面的一堵城墙应声塌下,在“战争之神”的疯狂轰击下,这个有如处子一样的城池失去了他的**。天金教的大军如洪潮般向这个缺口湧入,城里马上响起鬼哭狼嚎的叫杀声,城中弱不禁风的守军一瞬间就被击垮了。此时,冷傲风身穿将军盔,毅然站立于南面的城墙上。城墙上已再没有一个士兵,他站在城墙上与其说是在守护,倒不如说是在思考。他面对夕阳,两行眼泪已忍不住流了出来。城中兵荒马乱,一片枕藉,无辜的居民成了战争的最后牺牲品,到处都可以听到男人的呻吟声,女人的哭泣声,小孩老人的哭喊声。
冷傲风似乎对这些的都已经麻木了,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城头上,犹如一尊塑像。张果润对这情景感到似曾相识,惊讶地说道:“原来是你!”
是!原本他应该是这城池的守护神。但当这位守护战神也感到回天乏力的时候,他也只不过是一个象征。
天金教的士兵终于奔上了南面的城头,把冷傲风与张果润重重包围,冷傲风轻轻把张果润推到一边:“大人,你快走吧,我来掩护你。”张果润在几个月间,与冷傲风建立起友谊,他反问:“那你呢?”冷傲风:“我不要紧的。这些小偻罗不会是我的对手。”张果润:“我知你有一身好武艺,但双拳难乱四手,你如果有什么闪失,我怎么对得起满城百姓。”冷傲风:“你言重了,我只是个武夫,除了带兵打仗,我什么都不懂。比起你,我什么都不是。”张果润:“不,你错了。而且你也应该知道,这个城市的名字本来就是用来纪念你的。”冷傲风脑里闪过一阵急电,惊噩地转过头来:“你都知道了。”张果润:“自你带人夜闯府衙,冒死进谏我的那刻开始,我已经开始怀疑你的身份。当你帮我们击退了天金教的第一次入侵,到后来说出那一番不是普通老百姓能说得出的话来时,我就已经猜到了你就是当日杀死刘狗子,打开府衙金库还富于民的无名英雄--------冷傲风。”冷傲风心头大动,激动的眼泪更是无休止地从两眼湧出,他大力推开了张果润:“张大人,冷傲风已死,现在的我只想继续留在丰恩城中,做我的杨念恩。”说着,冷傲风挥舞手中钢枪,豪喝道:“天金教的恶贼,你们尽管来吧,不怕死的,就来领教我手中长枪。”
冷傲风为了让张果润脱险,竟自己先冲进敌阵来。而天金教教众也只一心想要冷傲风颈上人头,来向钟无相邀功,对张果润视而不见。冷傲风左手持枪,右手执洞炎剑,一路从城墙上杀将下来,前来阻挡的士兵也只能成为冷傲风的剑下亡魂。冷傲风勇不可挡,把前来围攻的天金教士卒吓得肝胆俱裂。但冷傲风也不过是一个凡人,气力总有用完的一刻,他把钢枪的枪头狠狠地刺在一个正准备**一个**的教徒背心上。虽然教徒断了气,那名少女也逃脱了,但冷傲风的枪却牢牢地扎在其背上,久久不能拔出。原来枪尖沾满了人血,枪头被血水的粘稠弄得它失去了平时的锋锐。这可是一个良机,众恶徒自然不能放过。刷的一声,冷傲风的后背被人划了一刀,清晰的刀痕上慢慢渗出了鲜血色的血水。冷傲风虚晃一剑,荡开众人,背上的剧痛使他明白到什么叫“寡不敌众,人力有限”。就在“吃刃”事件发生后,冷傲风知道自己大势己去,忽然他想起了项羽。联想到楚霸王垓下被围的情景,却也跟今天有几分相似,于是他竟开口吟唱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锋不利,
锋不利兮可奈何,洞炎洞炎奈若何。
这首垓下歌虽然被修改过,但仍不失其悲壮。冷傲风一面继续抵抗,一面吟颂着这首新垓下歌,身上的鲜血不断地从他背上的伤痕流走。冷傲风一面高歌,一面顽抗,在他所经之处,总会留下一层又一层的尸体。战火的硝烟已不知多少次朦胧了他的眼睛,污浊的鲜血已不知多少次溅污了他的脸庞,冷傲风踏着地下这一层又一层的尸体,漫无目的地不断杀戮,现在的他已经不清楚倒底是为谁而战了。
杀到最后,他麻木了,全身的感觉也开始退去,他眼前的景物突然剧烈地晃了一晃,然后就开始急剧往上升------------他倒下了。冷傲风用最后的力气抬头看了看这个以他的事迹得名的城市,隐隐约约地发现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脸孔。
再见了,我一直守护着的城市!再见了,我那可爱的人民。
前传完。
在战火弥漫的丰恩城外不远处一个山头上,有三个气度不凡的人在看着这一切。
王无极:“桐老,你看这个叫冷傲风的小伙子,是否也有将相之才?”
桐有老:“恩。一城三战,一攻二守。他如果今日不死,他日必是栋梁之才。”
王无极:“虽然最后输给了方锋,但前两次战役也可算得上是经典。老军,你看这冷傲风这过往的战绩,比起你连下西凉十一城的战绩,哪个更强一点?”
桐有老:“你哪能拿我跟他相比?”
王无极:“切!你这自大狂妄的家伙。”
桐有老:“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大家际遇不同,不能相提并论。不过,我承认他的军事才干不下于我,绝对是王佐之才。”
听到向来心高气傲的虎贲将军桐有老这番称赞,王无极对冷傲风这三字突然有种特别的感觉。
王无极:“那个叫方锋的小子也很不错。”
桐有老神色突然沉重了起来:“只希望以后不要跟这两人做对手。”
王老极哈哈大笑:“怎么了,害怕了?”
桐有老也没有否认:“跟他们交手,恐怕受苦的是贫苦百姓。将军的能力越强,战争对国家的损害就越大。这就是为什么人们总把将星当作灾星的缘故。”
王老极:“能力越强,战斗不是越快结束吗,为什么还会给国家带来损害。”
桐有老长叹一声,指着丰恩城道:“你看,原本的丰恩城多么繁荣昌盛,现在却到处充满着死亡的气息。那你说说,冷傲风和方锋卓越的军事才能到底为这满城百姓带来了什么?”
王老极收起笑脸:“你说的也对,什么事情都有两面。”
桐有老:“一将功成万骨枯。我们这些当将领的都是踏着别人的尸体上是走过来的。人们都以为我们很风光,但有谁知道我们其实并无想象中的光彩。”
每个人都有数不清的烦恼,在光鲜的外表下,往往隐藏着最不为人知的阴暗面。
连三清在背后听到,呵呵地笑了起来。
王无极:“你这老道士,不是不问世间事了吗?”
连三清:“你知道我笑的是什么吗?”
王无极:“那你知道我以为你笑的是什么吗?”
连三清听后,仰首大笑。三人中年纪最轻的桐有老似乎不太习惯两人的沟通方式:“哎呀,你们两个年纪加起来都一百多岁啦。”
王无极:“就你小子年轻。”
连三清:“两位老友,这方锋,冷傲风都是极具慧根之人,只要稍加点拨,必成大器。”
三人心意一齐,都会心地大笑了起来。
黑暗中,两把声音在对答。
“你走吧!暂时不要回来!”
“为什么?”
“因为你的存在只会令其它人更加痛苦。”
“我的存在会令别人痛苦?”
“是的。说起来,对于这事,我也有责任。”
“你有什么责任?”
“我不应把你牵扯进来,更不应多管闲事。但不管怎样,我会尽我一切能力去弥补我的过错。”
“可以让我替你分忧吗?”
“不必了,你放心走吧!走到没有人认识你的东北雪原去。”
“我没有做错,为什么我要逃避?”
“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难道你想让爱你的人,为了你,受一辈子的苦吗?”
“有人爱我?是谁?”
“他是谁这不要紧,重要的是他为了你,正受着苦。他已经很累了,你就让他歇一会吧!”
“那我应该怎么做。”
“你的生命里本来就不应该有他。你是万人敬仰的战神,你的一生只能与刀剑作伴。人世间的七情六欲,与你无关。”
“我是战神?”
“为了你一直守护着的人,你必须忘记过去,忘记一切。”
“我有一直守护着的人?”
“对,那些都是你心底里爱着的人。相思是苦的,但相爱更苦。与其让爱你的人痛苦,倒不如不爱。走吧!让你的名字从此在世上消失。”
“对,我不需要过去!不需要爱情!”
————————永远都不需要爱情!
黑暗中回复了平静。
忽然,一束光打在黑暗中的方锋身上,方锋望着自己双手:“我倒底在说什么?我是在实现当天承诺吗?”
前传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