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锋:“我父母不通书墨,只是我儿时曾向一位得过功名的老师学习。“
冷傲风:“好,怪不得你身上有这种傲而不骄的气质!方兄,以后我们不要叫得这么见外,我就直接唤你作锋,你也不要冷兄前冷兄后了,直呼我名字就可以。“
方锋:“好,今天难得我结识了这么一个好朋友,我们现在就以茶代酒,再痛快地喝他几杯。“
正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这杯淡似无味,却意韵十足的清茶正好代表两人简洁但真挚的友谊。
俗言说得好:快乐不知时日过,冷傲风与方锋虽然只是饮茶叙话,但对二人来说,这种简单而直接的交往方式,却是最快乐的。两人谈着谈着,不觉日已西斜。冷傲风看看外面那金黄色的夕阳,对方锋说:“锋,时候都不早了,我看我义父已经诊完症,我先引你们跟我义父见过面,明天再为这位姑娘诊症。“
方锋:“那一切有劳了!“
冷傲风来到正厅,果见魏老翁刚用一条白净如雪的手布抹了抹手,正准备离开,回主人房歇息。冷傲风离远喊了声:“爹!“魏老翁也高兴地转过头来,但也几乎在同一时间,他又脸色大变,却不为冷傲风带来了一个新朋友,只因为他看到了一张熟人的脸。
魏老翁已不像以前的样子,看到义子回来,亲切地问:“今天可辛苦么?有没有累坏了?“而是指了指钟韵莹,脸带肃严地说:”你怎么会带她回来?“
冷傲风一脸惊噩,想像不到魏老翁会有如此表情,嘴里吞吞吐吐地说道:“这小姑娘是我在平时歇脚的小茶馆偶遇的,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前段时间我到山上采药,发现山上有一位跟我情形相似,也是不小心从山上掉下来的女子。我想应该就是她了。“
魏老翁听了冷傲风的回答,神情又回复到原来的慈祥和蔼:“原来是这样。木儿,你今天辛苦了,**亲今天为你煮了不少你喜欢的菜,我们进内堂吃饭吧。“
冷傲风点了点头:“饭等一下再吃,我想为爹你先引见我一个朋友。“说着,把手一摊介绍道:”这位年轻有为的小伙子,叫方锋,跟你儿我一个禀性。我跟他言谈投机,所以很快就成为朋友了。“
魏老翁看着方锋高大威猛,相貌堂堂,微笑着点了点头。冷傲风介绍完了方锋,当他准备要介绍钟韵莹时,却脸带难色:“这位应该就是早前在山上摔下的姑娘,虽然她捡回一条小命,但一直都是神智不清,神情痴呆的,应该是受身上毒和突然的惊吓所致。“
魏老翁捋一捋下巴上的几条稀疏白胡子,说道:“那依你之见,这位姑娘中的是什么毒。”
冷傲风快而准地答道:“斑纹花蛛毒,这种花蛛平素是不会主动咬人,被它咬到的人在世间上是少之以少。”
魏老翁微笑着点了点头:“但蓄牲毕竟还是蓄牲,咬人的情况还是有的。你既然知道她中的是斑纹花蛛毒,你应该知道那是无药可救的。”
冷傲风笑笑道:“那可未必!”
魏老翁:“呵呵,难道你想说你这个小毛头还有医治的办法?”
冷傲风:“我知道爹爹做过这样一个实验,你把斑纹花蛛的毒液注射到一只白兔的体内,白兔马上就表现出跟人中毒时出现的病症,然后你就将五味果,乌头,夏枯草,人参,防风,瓜萎,土茯苓,五灵脂加到这白兔的草料之中,发现这药方对这小动物起效。”
魏老翁听了唉叹了一句:“可惜这方法对人不行。这几种药有几种药的功效是相反相畏的,例如乌头跟瓜萎就是相反的,同服乌头和瓜萎不能起到治病的作用,反而会加速病情的恶化。还有人参跟五灵脂是相畏的,相畏的情况虽然只是相互削减对方的药效,但也是我们医家药方中的禁忌。”
冷傲风:“但爹爹取这几种别的大夫都不敢合用的药料作药方,不就是希望通过反其道而行之,而收特殊之功么?”
魏老翁:“恩,除此之处,斑纹花蛛毒,毒性特殊,它会在身体不同的部位,显现出不同的性状。例如,蛛毒如果走到脑袋里,就会使人智力受损,记忆减退,如果走到脸上,就会让人长起可怕的毒疮,如果走到会**,就会使人**流出可怖的脓血。所以医治斑纹花蛛毒,只能针对身体的特定部位,对症下药,才有医治的办法。否则,无论你怎样折腾病人,也只不过是乱搞。”
方锋想起冷傲风曾说过他有方法治疗,问道:“但昨天冷兄明明说过,你们两位是有这个本事治好她的。”
魏老翁摆摆手笑道:“那是小儿托大,我们并没有这样的本事。”
冷傲风却嘿嘿笑道:“爹,你不必太谦虚。”说着,拉过魏老翁一边,在他耳边轻声道:“爹爹,几月前不是接诊过一个也是满脸毒疮,神智呆滞的病人么?”
魏老翁:“那人不是中的斑纹花蛛毒,只是一般的疮毒,他神智呆滞只是因为他天生智力发育不健全。我把过他的脉,发觉他脉象不像是中了蛛毒,于是我就给他开了一些治一般毒疮的药,两天后,那人不是就好过来了吗,要是斑纹花蛛毒,哪有这么容易就治好。”
冷傲风却摇了摇头:“不,那人的确是中了罕见的蛛毒,是我治好他的。”
魏老翁脸上突现怒色:“什么?你可知乱给人治病,会害死人的!”
冷傲风:“爹爹,先别生气,上次那个病人除了中了蛛毒外,还中了蛇毒,两种毒加起来,他最多也只有一个月的命,所以他爹娘也不敢奢望他能活得过来,只是希望他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能醒过来,免得死后也要做只糊涂鬼。”
魏老翁强自平伏心情:“那不用说,病人的父母请了你帮忙,然后你也必定是接受了。”
冷傲风:“本来这事,我也应该跟你说,但考虑到你一定不同意的,所以我只好偷偷地为他施针。奇迹发生了,我根据爹爹的经验和我自已的一点见解,用针炙的办法,把他治好了。虽然蛇毒已深入五脏六腑,药石无灵了,但他能在死前,清醒地跟他父母说上几句话,这对他父母来说,已是莫大的安慰。”
魏老翁:“那你用的到底是什么方法?我两老研究了这么久,都没有想到一个可以用在人身上的办法,反而给只学了几个月医术的你破解了?”
冷傲风窃笑,因为这个方法在现代医学中,早已是司空见惯,但如果用在古代,却是前无古人:“爹爹你一定很清楚,医治这种病不能通过简单的配药给药医好。因为不同的药作用在病人身体的不同部位,同时这些药又是相反相畏的,所以实际上通过口服药汤,基本上起不到任何正面效果。所以我就想到了另外一种办法。”为了让魏老翁明白这个现代医学常用办法,冷傲风举了一个例子:“譬如,武林中一些门派有自已的独门暗器,这些独门暗器通常都是醮了剧毒的毒针毒镖,这些毒针一旦打中敌人,暗器上的毒液马上就通过针头进入敌人的体内。不几日,那个人就一命呜呼了。”
魏老翁眼珠滚动,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冷傲风得意地微笑着继续说道:“即然江湖中有人发明了毒针来害人性命,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发明用于医病救人的药针呢?”
魏老翁灵光一闪,抚掌称好:“对,这法子应该行得通。”同时,一只手搭在冷傲风的一条粗臂上,满心欣悦地看着义子:“想不到我俩一直想不通的事情,你小子竟然想通了。好好,不愧为我“药死人”之子,看来我是后继有人了。”
冷傲风:“爹爹,你过奖了。我的手艺跟爹爹比,简直是差天共地。”
魏老翁听了,似乎又有多少惋惜:“唉!要不是你心肠太好,你一早就可以传我衣钵。”
冷傲风:“来日方长,我想爹爹总会找到你的衣钵传人。”
魏老翁还是低头叹气:“要有你这样的资质,又狠得心下来的,恐怕这世界没有多少个了。”
冷傲风亲切地双手搭过义父的肩头:“也可能我这个狠不下心来的傻小子,又钻研出另外一个办法,来承继你的衣钵。”
魏老翁:“傻小子,我的绝活是要动刀子的,你有这个决心吗?”
冷傲风:“哈哈,那以后再说吧!”
商议妥当后,魏老翁缓步走到钟韵莹前,面带惋惜地看着她,脸上完全不是陌生人看陌生人时的表情。魏老翁转过头来对方锋说:“小兄弟,是你送她来这里的?”方锋点了点头。魏老翁:“那好,你把她留在我们这里,我跟木儿自会想办法医好她。”
方锋大喜,连声道谢。魏老翁觉得奇怪,他知道方锋跟钟韵莹应该是互不相识的,何而这个衣冠楚楚,相貌不凡的年轻人会如此重视这个貌不惊人的小女乞儿。魏老翁上下打量了一番方锋:“小兄弟,她只是一个连自已名字都说不清楚的傻小丐,你为何对他视如亲人,难道你已经知道她的身世,只是故意装作不知?”方锋露出他深邃的微笑:“这个问题可以问你儿子,你儿子给的答案就是我的答案。”
魏老翁转脸看了看冷傲风,只见冷傲风微笑着点了点头。魏老翁似乎也找不到其它怀疑的理由,说道:“好吧,小兄弟,念在你跟这姑娘非亲非故,都这样出心出力地为这个姑娘四出求医。我就帮你这个忙。”方锋:“那我替这位姑娘先谢过先生了。”魏老翁:“好了,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你该回哪里去就回哪里去吧,我们要休息了。”
方锋抱拳,说了句:“那在下告辞了!”就心满意足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