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傲风已不记得自已是第几次从昏死状态中醒转过来。而这次的醒转,让他感觉到更加的诡异,他惊讶地从床上坐起,看看自已的身体,除了有几处擦伤外,居然毫发未损。冷傲风心里思量道:不可能,我应该是死掉了。因为我的一部分记忆告诉我,我是结结实实地摔在一块尖石上。不管是怎样的摔法,他是死定的。莫非已经变成了鬼魂,来到了阴曹地府?但冷傲风放眼四周,发觉身处的只是阳间一座小草庐,并没有地府中那吓人的布置。
这时,从木门那边传来吱嘎的一声响,冷傲风知道是有人要进来了,严神戒备。
只见木门外边转进来的只是一个慈祥老者:“儿子,你醒来啦!”
冷傲风眯着眼仔细打量来人,发现这位老者颧骨突出,两只眼睛深陷在眼眶中,头上只有稀疏的几根白发,脸上满布的是皱纹,虽听对方称呼自已是儿子,但冷傲风印象中的父亲却不是这个老者形象。
冷傲风:“老人家,是你救的我?”
老人:“傻儿子,什么是我救的你?你本来就好好的。”
冷傲风一时也犯糊涂,他明明记得自已是在南阳城郊一处万丈高崖上掉下,然后就不醒人事的。难道他这么快就又投胎转世了?但如果是投胎转世的话,为什么又会保留前世的记忆?
冷傲风也来不及细细去想这是怎么回事?他只想确认现在身在何处:“老人家,这是哪里?”
老人:“这是我们的家呀!傻孩子!你就是在这里长大的呀!”
冷傲风:“老人家,你是不是有些事情搞错了!我只记得我是从一处万丈高崖上掉下来,然后就不知怎地来到这里。我并不是你的儿子。”
老人听了,眼角里渐渐闪现了泪花:“儿子,怎么你去采了一天的药回来,就不认我这个糟老头做父亲了。”说着,就用手袖去拭泪水。
冷傲风心肠最软,一看到这个老人如此伤悲,就生起恻隐之心:“老人家别伤心!不,爹爹,对不起,我刚才是脑袋不清醒,请原谅我这个当儿子的不孝。”
老人:“再怎么不清醒,也不能说这种话呀!”
老人表情更伤感,冷傲风连忙从床上跳了下来,双手扶过老人:“爹爹!刚才我只是跟你开一个玩笑而已!我怎么会不认爹爹呢?”
这时门外边又转入一个瘦小老妇进来,老妇弓着背,呵呵地笑道:“老头儿,你哭个什么劲呀,木儿跟你开玩笑,你听不出来吗?”
老人也真的破涕为笑:“想是我年纪大了,有些事情想多了。”
冷傲风扶着老人在床上坐下,心想:大概是这对老人家的孩子采药时候不慎掉下山崖死了,两位老人忆儿成疾,结果变成失心疯,乱认别人作儿子。再看看两个老人,都已届花甲之年,要是这个时候才死了儿子,生活上肯定是无依无靠,艰苦凄凉。况且两人对自已有活命之恩,也算是自已的“再生父母”,称其为一声爹,也不算过分。
冷傲风决定暂时先装作两老的儿子,等两老神智复苏,又得到妥善照顾后,再向两老好好道谢,然后请辞。
冷傲风轻轻抹去老人的眼角的泪水,亲切地问道:“爹爹,孩儿在这昏迷了多久。这里又是哪里呢?孩儿虽然记得是你的孩子,但过去的事情已忘记得七七八八了。”
老人亲切地用手掌轻抚冷傲风的脑袋,但冷傲风跟老人的体型相差甚远,老人要伸长了手臂,才能触碰到冷傲风的后脑:“孩子,你是我家木儿,你自小在这个鞭牛谷长大。”
冷傲风放眼四周:“原来这里叫做鞭牛谷呀?”冷傲风觉得名字古怪,又问:“为什么叫鞭牛谷呢?”
老人解释说:“传说这是那位得到太白金星相助的妇人鞭牛之处。相传,秦始皇执政的时候,国内闹粮荒,秦始皇听了谗臣的话,认为之所以会闹粮荒,是因为国家养了太多只会闹事,不会干活的刁民。于是就想到了一个残忍的办法,来折磨老百姓。他命人打造了一只万斤铁牛,然后命士兵推到百姓的家门口。并命该户人在三天内把铁牛移到别家去,否则全家抄斩。这样,这头铁牛就变成了一头吃人的铁兽,人们老远看到它,无不感到毛骨悚然。后来,这头铁牛推到了河南一名寡妇家中,这寡妇的家里只有她和未满周岁的孩子,当然如何是推不动这铁牛。寡妇眼看着三日之期将届,家门前的铁牛还是文丝未动。一急之下,哭得死去活来。幸好,天佑好人,这天家里忽然来了一位白首老人,送了妇人一根鞭子,让他用这根鞭子去鞭打铁牛,然后铁牛就会像真牛一样,乖乖地被鞭着走。妇人开始并不相信这平平无奇的鞭子能鞭铁牛,但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姑且一试。结果一试之下,这铁牛果真自已动了起来。妇人喜出望外,刚想转头向老人道谢,但老人却已化作一道金光离开。原来这老人是天上的太白金星,因看不惯始皇暴戾,所以以仙物相赠。妇人也不想把这灭顶之灾转嫁给其它人家,于是把铁牛鞭到了现在伏牛山的位置。最后,铁牛变成了现在的伏牛山,妇人赶牛的地方就是现在的鞭牛谷。”
冷傲风觉得故事感人,不由得心头为之一震,随后又问道:“那么当初我摔下来的地方就是伏牛山了?”
两老点了点头:“恩,孩子以后采药要多加留神了!”
冷傲风:“是的!我知道了!”
两老为冷傲风做了点精致的小菜,冷傲风昏迷了多日,这时才又再嗅到饭香,当下胃口大开,把三大碗白饭和桌上小菜吃个精光。饭后,冷傲风虽知道自已大难不死,但对重生的经过却一无所知,于是又问道:“爹!你是哪里发现的我?“
老人答道:“崖底的一块尖石上。“
冷傲风本以为这老人忆子成疯,得到的回答可能也是疯疯颠颠,但想不到老人除了认错人外,神智却是十分清醒的。
冷傲风又问:“爹爹,发现我的时候,我还有呼吸吗?“
老人:“是没有了!“
冷傲风两眼一呆,按照他的逻辑,一个没有了呼吸的人,应该就是一个死人了:“那。。。。。那我又是怎么活过来的?“
老人对冷傲风笑笑:“傻小子,你忘了我们家是靠什么吃饭的吗?“
冷傲风心想,既然老人的真正儿子是采药时失踪的,自然老人也是与药草为伍。与药草为伍的自然就是大夫。但冷傲风意想不到的是这位貌不惊人的乡村大夫,竟然有让人起死回生的本事。
冷傲风又寻思道:这位老前辈有妙手回春的本领,其儿子也必定是医术深湛,可惜的是,看来这位老前辈的亲生儿子,似乎在上山采药的时候已遭遇不测。要不然这位少年扁鹊将来也必定是位旷世神医。
未等冷傲风回过神来,老人又接着道:“可惜呀!你这小子心肠太软,要不是,我俩手底下的本领,你一早就已经可以学到手了。“
冷傲风不禁“哦“了一声,好奇地瞪大眼睛望着老人,要老人言明。老人:”这本来是一门厉害的功夫,可惜的是,这门手艺要学到手,首要一件事,就是得狠下心肠。“
冷傲风心里不由得一寒,因为从老人口中所说推测,这门功夫似乎不是那么光明正大。
老人没有留意冷傲风脸色,继续自言自语:“我从山上捉了一些小动物回来,叫你将它们开膛剖腹,让你好好研究一下它们的内脏分布,血管神经。但你这小子总是闹着说残忍,偷偷把我捉来的小动物放回山中。“
冷傲风这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原来这并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事。冷傲风也深深体会到老人口中木儿的感情,因为要是让他也要通过解剖动物尸体来钻研医学,他也没这个勇气。因为他认为万物,包括人,都是由精气所生,这世界对天下万物都无所谓偏袒,宇宙不由人而生,亦不由人而止。所以人有生存的权利,动物同样也应该有。
冷傲风笑笑,摊摊手道:“那我只好学点没那么残忍的本领了。爹娘,会觉得我这个当儿子的没出息么?“
两老听了,呵呵笑道:“怎么会?我俩能有你在身边就够了,哪敢奢望你能成为什么一代名医?“
两老又问了风一些关于药草的问题,要看看风最近有没有疏于用功。风当然是答不上来,幸运的是两老也不责备风,只是重新的给风再讲解一遍。
这样,冷傲风这样一个终日在刀光剑影中过活的少年,无端端地成为这个与世无争的神医世家中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