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伦府上下张灯结彩,喜庆洋洋,人来人往。伦员外高坐堂中,前来向他祝贺的各界宾客络绎不绝,一时间,伦府门前车水马龙,好不热闹。而伦府上下所有的佣人则忙得不可开交,不亦乐乎。
等宾友到齐,宴席准备就绪,主人家开腔说话了:“感谢诸位贵客光临敝舍,能得众位大驾光临,小弟我倍感荣耀。今天,就请诸位尽情吃喝玩乐,好让小弟一尽地主之谊。”
前来的宾客有不少还不知道伦员外设宴款待群雄,所为何事,于是问起因由:“伦员外盛情邀请,我等岂有相拒之理,但只是我等还不曾得知伦相公设下群龙宴,到底所为何事?莫非伦员外有用得着我等的地方?”
这时只听得伦员外朗声清笑:“哈哈!诸位勿要多虑,今天设下此宴,是为了报答李碧天大侠,冷傲风少侠等几天前的救命大恩。”
这时众人才恍然大悟,长长的“哦”了一声。
伦员外继续解释道:“几天前,我伦府经历了一场生关死劫,我遇上了前所未有的凶恶对头,灭命八煞和乱海。”
众人甫一听到这几个名字,不由得惊恐地喧哗起来。
伦员外按按手示意大家安静:“这几个固然是十分可怕的对手,我也差点在这场劫难中丢掉小命。但幸得有‘灵剑大侠’之称的李碧天大侠和冷傲风少侠等人的仗义相助,老夫才幸运地捡回小命。今天设下此宴,一来当然是要当着天下群雄的面子向李大侠致谢,二来,”
话说未完,伦员外脱掉上衣,上身结实的肌肉赫然入目。但最引人注意的倒不是伦员外这身强健的体态,而是胸前缠着的麻布,和背上的两根荆棘枝条。
伦员外一把跪倒在正坐在右侧上首的李碧天跟前,双手抱拳,现场的情景大有廉颇“负荆请罪”的意境。
伦员外:“老夫虽不及古之廉将军,但希望能效法其负荆请罪。”
李碧天连忙笑着扶起伦员外:“你我之间只有恩义,何来罪悔呢?”
伦员外这才长长的唉叹了一声,将往事一一道来:“说起来,也是六年前的事了。当年,我在偶然的一个机会,得知江湖中有一个人人痛恨的惯盗。盗,若是劫富济贫,锄强扶弱的侠盗,伦某对其只会只眼开只眼闭。但我碰上的这个大盗,却是青红不分,富的劫,贫的也劫。出于对这种人的痛恨,我开始不分昼夜,寝食不思地追杀他。后来,我一直追这个人追到了西域某座深山的一处悬崖上。这贼盗被我逼得无处可逃,本来很快就可以就地正法。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的出现,使我六年来一直生活在愧疚中。”
李碧天听到这里,回想到以前曾经听到过的某个传闻,果然是有所触动,突然站了起来,两眼圆睁,以一种惊恐的眼神看着眼前人。
这里伦员外把头压得更低,几乎在嘴脸都贴在地上了:“不错,那人正是李大侠你的结发妻子,而当年害得李大侠爱妻流产的,导致李大侠的骨肉胎死腹中,正是老夫。”
说到这里,李碧天的两仪真武宝剑发作了,铮的一声,剑已出鞘,这柄天上第一神锋高高跃起,挟带着凌厉剑气向伦员外急袭而来。
伦员外此时更是不敢多喘一口大气,只接着道:“要是李大侠今天要取老夫性命,为你夭折的孩子报仇,老夫就算死落黄泉,也对李大侠感恩戴德。”
两仪真武剑落下了,但没有沾到半点血腥。剑是安静了,但人却无法平静。李碧天双腿酸软,一下子就摊倒在椅子上,两眼说着说着就湿了,整个人只神智不清地重复喊着爱妻的名字:“凝儿!”
伦员外也是满脸老泪:“李大侠,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恩将仇报。当天,我追赶那悍盗,已把那盗赶入死胡同,但不巧的是邵女侠也刚好经过.那狡猾的小贼就胁持住邵女侠,要逼我放过他。。。。。。”
李碧天有气无力地接着他的话说:“但你最后还是没有放过他吗?”
伦员外点了点头,他的头本来就是垂得够低,这一点头,额头就已经磕到地板上了。
李碧天:“后来我凝儿就有如江湖上的传言一样,被人推下山崖,虽然大难不死,但肚子里的孩子却没有了。对吧?”
伦员外想起自已也试图想做点补救,连忙补着说:“其实打那之后,我也曾经尝试着到山崖下去找邵女侠的下落,但可惜的是。。。。。。”
李碧天:“什么都找不到,对吧!!!!!”李碧天把话说得如雷声般响亮,吓得在场的每人都心惊胆寒。
伦员外:“后来,我终于打听到原来邵女侠在永丰城西南的一个小村庄下脚。这才急急忙忙地跑去跟她赔礼道歉。”
李碧天:“但孩子都没了,道歉有个鬼屁用呀?”李碧天此时当着众宾客已仪态尽失,在提及他那不忍提起的往事的时候,他那一派大侠的风范已荡然无存。
伦员外老泪横流:“对!全都是老夫不是!老夫罪孽深重,老夫愿意以这条贱命,抵偿当年我所做过的罪孽。”
李碧天重新把两仪真武剑从地上抽了出来:“那你去死吧!”
伦员外引颈待戮:“那李大侠现在就来替你孩子报仇吧!”
但李碧天却让宝剑回鞘:“杀你只会沾污我的剑,你自行了断吧!”
伦员外只一声“好”,就不知从哪里夺了一把长剑,欲刎颈自尽。但却也不知从哪里伸来一只大手,在长剑从伦员外手中推走。
冷傲风还是以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冷冷地说道:“你误会了!他不是这种意思!”
李碧天怒不可抑:“冷傲风,你别再装好人了!你也别以为你很了解我!”
风只是把头转到一边,他冷漠的表情依旧严峻。李碧天此时放声长啸,此时的他既不是哭,也不是笑,既是哭,也是笑。一个人到了极度痛苦的时候,往往会有这种古怪的举动。何况当他知道一个关于他爱妻的,本来还只是属于江湖讹言的传闻,竟然很不幸地是真的。
所有的一切仿佛经过一场血的洗礼后,变得诡异反常。
时间突然飞快地流逝,地点还是在伦家大宅的正厅中,但这时已没有了伦员外的负荆请罪,也没有李碧天的放声痛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