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儿子龙嘉浩。龙天涯向龙嘉浩招招手,龙嘉浩听话地走了过来,扶起倒在地上一脸痛苦的老父。
龙天涯呼呼地喘着大气,说道:“浩儿,将来龙家堡就看你了。我也是时候把家业传继予你。”
龙嘉浩害怕父亲虎威,说句恭维的说话:“父亲你正值壮年,事业正是如日中天,我年少无为,怎担此重任。”
龙天涯脸色立时悲惨起来,软弱无力地往地板上捶了一拳:“要不是我武功全失,我也不会指意你这个不争气的混小子,替我将龙家堡发扬光大。”
龙嘉浩惊闻老父武功全失,吓得冷汗倒流,结结巴巴地问道:“怎。。。怎。。。。怎。。。会这个。。。样子的?”
龙天涯被一个武林后辈废了武功,这种丢脸的事,他哪敢明说,只对儿子恶吼了一声道:“你管哪么多干嘛?现在你只管练好我龙家家传的功夫,替我杀了伦国逸,为我报了这奇耻大仇。”
龙嘉浩愣了愣,不敢答应。龙天涯看在眼里,以为龙嘉浩是贪恋男女私情,不肯与伦员外为难:“你还有点出色没有?到这个时候,还想着伦梦娜那贱丫头?”
龙嘉浩连道几个不是,才把真正原因道出:“爹!你不要逼我练功好么?我对打打杀杀,争名逐利的,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只是想爹爹你继续能够在龙家堡里统领群雄,而我继续逍遥快活地做我的小少爷。”
儿子如此不思长进,当父亲的当场就气得白眼直翻,差点就要昏死过去。龙天涯眼里流出老泪,颤抖地伸出右掌,连吃奶的力都用上,狠狠地在儿子的脸颊又是一记耳光,连哭带闹地说道:“我真的错生了你这龟崽子!你。。。你。。。真。。。,丢。。。人。。。。,无。。。可。。。。救。。。。药!”龙天涯激动得只能勉强说出一句完整的说话。面对这样不屑的儿子,真令他无话可说。
龙嘉浩摸摸脸瓜,虽然五只指头赫然印于脸上,但他确切地感到老父现在的力度已大不如前了。现在的龙天涯已从一个武林高手,降格为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
龙嘉浩捂着腮巴,还是一副讨饶的神情道:“爹爹,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想当什么武林盟主。我有一手可以自保的功夫就好了,不想去抢什么武林至尊的宝座。”
龙天涯终于无助地低下了头。他看着儿子长大,深知儿子小时根本无心练武,无论自已怎样逼催他用功,他也只是敷衍地在自已面前摆几下虚架子。龙天涯以为他喜文厌武,又请来教书先生,希望能培养他成为当朝学士,晋身仕途,岂料他听先生讲课的时候,也一样是心有旁骛,无心向学。龙天涯当时还只是以为他少不更事,哪知到现在,才发现自已的儿子是朽木之不可雕,顽石之不可移。
龙天涯回想起自已年轻的时候,巧取豪夺地娶了几个姨太太,满以为这一院妻妾,可以为龙家开枝散叶,壮旺人丁,但结果也只生下了这么一个窝囊透顶的儿子;自已这一生为了要壮大家业,不惜泯灭良心,坏事做尽,到头来自已辛苦经营得来的产业还是有如南柯一梦,付诸东流。心里一酸,就有了轻生的念头。
龙天涯不想自已眼前的这个不屑子丢人现眼,在自尽之前,偷偷执起自已的宝剑,向儿子后背狠狠的刺了一剑。龙嘉浩眼见老父突下杀手,心胆俱寒,本能反应地往侧一躲,惊喜地发现自已竟然能避过父亲的快剑。龙天涯武功全失,几根重要的手筋被拗断,动作自然不能如从前那样利索。龙天涯连杀个武功微末的小子都做不到,心念更灰,口里只重复地念道:“报应!报应!”
龙天涯暗杀失手,龙嘉浩却被父亲这夺命一击惹恼了,他经常受到老父的虐打恶骂,心里早憋足了气。这一下父亲毫不叼念父子亲情,痛下杀手,龙嘉浩更是气得两眼通红,怒发上指。只见他一手抢过老父的剑,龙天涯没了武功,只变成了一个糟老头,龙嘉浩现在要怎样折腾他就怎样折腾他。
龙嘉浩在龙天涯面前,站直了身子,单手垂剑,两眼死死瞪着可怜的老父亲,说:“爹,这么多年来,你荣华富贵也享够了。是时候,到下面跟龙家列祖列宗见见面了。”
龙天涯虽然龙嘉浩生性忤逆,但万万不会想到他竟敢弑父,只战战战兢兢地多余问道:“你要杀我?你可有想过,我是你父亲么?”
龙嘉浩:“那你杀我的时候,又有想过我是你的儿子,龙家九代单传的独子么?哼!龙天涯,你的儿子刚才已经给你刺死,现在的龙嘉浩已经跟你恩断义绝,我不再是你的儿子,你也不再是我的父亲。受死吧!”
说着,龙嘉浩就毫不犹豫地把利剑刺进了父亲的心窝。正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想当年,龙天涯为了夺其四叔家业,尽管他四叔平日待他招呼备至,待若亲子,利字当头,他还是心狠手辣地将人家老幼十几口通通杀光。现在龙天涯有此下场,连他自已不由得愧疚地流下了老泪,嘴里断断续续地说道:“真。。。真。。。。真。。。。的。。。。。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龙。。。天涯认。。命了!”
几字说完,咽了口大气,就一命呜呼了。也于此时,一个中年妇人呜呜哭声着,一直从内堂里扑了出来,扑倒在龙天涯的尸身上,还是不断地如只冥狱冤鬼般大哭。不用问别人,这女人显然就是龙天涯的二姨太,龙嘉浩的生娘。
女人在龙天涯尸首上哭了一阵,两眼含怨地望着龙嘉浩,一字一顿,满腔激愤地说道:“他可是你亲爹呀!你怎可以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呀!”
说完又伏在尸体上,“老爷!相公!”地凄惨地哭着。
龙嘉浩自亲手弑父那刻开始,对世人最珍重的亲情早已抛诸脑海。
冷傲风凭着一身横蛮功夫,在龙府中左冲右撞,终于在龙府西面一间高贵豪华的厢房里,找到了伦梦娜。伦梦娜这时才刚刚醒转,坐倒在地上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觉得耐闷。
冷傲风:“伦小姐,请跟我走吧。”
伦梦娜不禁被冷傲风突然出现的古怪相脸吓了一惊,身子往后挪了几挪,战战兢兢地问道:“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到这儿来了?你又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原来伦梦娜出于女性的矜持自保,竟未曾来过龙府。冷傲风正要张嘴明言,背后一人却把事情的本来面目扭曲。明明救人工作已经十分顺利地在进行,是什么人又要来横生枝节呢?
龙嘉浩带着一众武丁,堵住门口。他刚才偷偷地躲在正厅连接内院的过堂里,把父亲和伦员外几句简短的对话全部听在耳里,知道冷傲风和伦员外迟早有一个会找到他房间里来,于是就带着众家丁,来堵门口了。
虽然掳伦梦娜来家里不是自已的主意,但自已也难逃瓜田李下的嫌疑,于是只有对着伦梦娜撒谎道:“冷傲风!你把伦姑娘掳来这种地方是何用意?”
这句话要是换着别人,对龙嘉浩这句没头没脑的说话,定当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冷傲风开始也是一呆,但聪明伶俐的他已猜到龙嘉浩是准备要把所有罪名稼祸于他。
冷傲风:“我总不会笨到把伦姑娘掳到你们家里来吧。”
龙嘉浩:“你当然不会这么笨,但你这样做,目的就要梦儿对我生疑,你好从中作梗。”
冷傲风厉声喝道:“我冷傲风明人不做暗事,偷鸡摸狗的事我是决计不会做的。”
龙嘉浩:“偷鸡摸狗的事,你当然不会做!但你现在偷的是一位艳若桃花的姑娘的心。”
冷傲风火冒三丈:“龙嘉浩!你不要含血喷人!哼,当初我看你仪表不凡,只以为你是个端正公子。今日一见,才看出了你的庐山真面目。”
说着冷傲风转头向惊犹未定的伦梦娜补充了一句说:“伦姑娘,别误会,是龙嘉浩使人拐了你来,我现在是救你出去的。”
龙嘉浩:“哼!冷傲风,今天是我看出你的庐山真面目,你当初假意向伦员外替我说情,原来只是要赚我和梦儿的宽心和梦儿他爹的信任,当你觉得时机成熟了,就从中搬弄是非,离间我俩感情。最后,你就再真正找个机会把梦儿拐走,满足你男人私欲。”
龙嘉浩越说越无耻,他长得一张恶毒的嘴舌,搬弄是非起来,胜过许多坊间妇人。
伦梦娜尤自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哪方说的是真相。龙嘉浩看着伦梦娜对自已的说话将信未信的,终于出杀着:“梦儿,当晚的事你还记得吧!”
伦梦娜怔了一怔,想了一会,才点了点头。
龙嘉浩说的原来就是他夜闯伦府,与情人相会一事。龙嘉浩继续说道:“梦儿,我两情投意合,本就已经私定终生,只是我两家人上代积怨甚深,我俩才无法结合。现在我龙家已摒弃以前的恩恩怨怨,我爹已经答应跟你爹和好,只要你爹头一点,我龙家马上就来送聘礼了。我又怎会多生是非,把你掳到家里来呢?”
伦梦娜想着想着,觉得龙嘉浩也不无道理。
龙嘉浩意犹未尽,又继续说:“何况如果我真的想要占你身体,当天晚上我一早就已经得偿所愿了,今天又何必画蛇添足,把你私自掳来。”
伦梦娜本来举棋不定,但听着龙嘉浩口若悬河地把道理说了一番,也果真有七分是相信了。龙嘉浩展开怀柔战术,轻声地低呼了几句“梦儿,过来我这边吧,浩哥哥不会害你的。”伦梦娜听着龙嘉浩甜美的轻呼,早就心驰神荡,不自觉身体就往龙嘉浩靠去。这一下转变,冷傲风好意救人,反成了丑角。
龙嘉浩把伦梦娜搂在身子一侧,另一半边身子前挺,装出一副英伟的神情,对冷傲风喝道:“冷傲风!你不要再白花力气了,你的奸计是不会得逞的。”
冷傲风也不慌不怒,只莫名其妙地大笑起来。龙嘉浩只以为冷傲风被他这么一稼祸,必定是挣扎着要替自已辨护,哪料他神情反而更加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