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仙不太能接受这个现实,为什么要擅自决定她的命运,为什么要让她变成一个陌生的人,为什么她要去承载别人的记忆,她是有想过成为社会精英,也幻想过自己为什么不是个天才,可是即使要成为精英、成为天才也应该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完成,如果不亲自翻越高山,如何领会其气壮山河,如果不亲自横跨大洋,如何领略其波澜壮阔,这种行为就像盗窃了别人的东西,坐享其成是她最不削的。但是现在她根本无从选择,不是吗?不想死那就得接受。
刘景仙已经不想去纠结前面那些疑问,现在她只想知道,他们到底接下来要对她做的事。
“现在需要我做什么?”刘景仙语气有些清冷,盯着白诺,她并不是想给他压力,只是她想看看医生的表情,她不想死,所以她会全力配合,已经回不去了,她只能向前看。
“接下来我们会启动芯片,芯片里的内容会在你的意识海中流动,你必须去接收它发散出来的信息源,如果顺利的话,接下来我们会对你进行训练,让你能完全的灵活运用这些记忆,甚至潜入在你的潜意识中,成为你的一部分。”白诺说完,有点不自在的拿起茶杯,喝了口茶,他没有去看她的眼睛,这样的刘景仙他没见过,总感觉对她有些愧疚,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你知道,如果不是你正好和这枚芯片完全吻合,他是不会同意救你的。即使那个时候把你送到医院,也是救不活。”白诺说。
“我知道,所以我不能接受也得接受,我的命是你们给的,所以这条命你们爱拿去做什么便拿去吧。”
“不,你的命是组织给的。”白诺没有继续说下去。
刘景仙一心想着接下来的实验,想着或许会变成一个疯子,或许会成为植物人,或许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想着她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还没有做,还没有结婚生子,还没有好好的孝敬爸爸、妈妈,没有完成环球旅游的梦想,却要在这个实验室里,当实验室的小白鼠,一辈子见不得阳光,她没有注意到白诺所提到的组织,也没去心思去追究他口中的那个“他”是谁。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既然事实已定,是生是死索性速战速决,刘景仙看着白诺,目光十分坚定。
“今天就可以开始了。”白诺看着她,“小仙,我不会让你死的,一定会成功的,相信我。”他不由的摸摸她的头,语气十分坚定。
刘景仙不由一阵心悸,“那就……拜托医生了。”
说完,白诺便领着刘景仙走出了这间病房。刘景仙第一次走出这个待了2个月的病房。但也并没有什么意外,病房外还是一间间的房间,有的是封闭式的,有的是落地窗开放式的,里面都摆放着许许多多稀奇古怪的仪器,这个实验室很大,一路走来遇到的人却不多,见面简单的点头示意便擦肩而过了,果然就像蔷薇说的一样,像个行走的智能机器。
白诺领着刘景仙拐了几个路口,一路都没有交谈,走到尽头,眼前的门自动打开了,里面站着的人刘景仙很熟悉,是平日里照顾她的那些助理,这个实验室应该是全球收罗了顶尖的医学家,他们之中有黄种人也有白人和黑人,刘景仙住院时,根本没有在意这些细节,现在看起来,白诺其实一直没打算隐瞒,是想等她病好了再告诉她吧,只是她对白诺太信任,而且根本想象不到自己会遇到这种事情,脑洞再大也想不出这些剧情,刘景仙有些无奈的抿抿嘴苦笑,这时候他们从各种的位置上起身,目光齐刷刷的落在刘景仙和白诺两人身上。
“可以开始了。”白诺简单的命令。
“是。”众人整齐的回应。
“刘小姐请过来这边。”刘景仙记得这个白大褂,还记得其他人好像称呼他为陈老。
“不会有事的,相信我。”白诺再次对刘景仙说道。
刘景仙没有回应,只是走到一张被各种仪器围绕着的床边,按照陈老的指示平躺了上去。只见陈老拿了一顶特殊材质制成的头罩套上了她头顶,然后在她全身多个穴位处都套上了手环,头罩和手环都连着一根根管子直达头顶上一个硕大的圆形仪器,刘景仙看着它有些发呆,这时白诺走到她身边,轻声说道:
“我现在启动芯片,你记得要放轻松,让自己自然的去接受那些记忆,记忆流入过程中,你可能会出现不适应,产生刺痛,晕眩,都是正常现象,但是记得一定要放松自己,你可以做到的。”
刘景仙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眼睛眨了一下。
白诺走到一台仪器前,深吸了口气,在屏幕上输入一连串的口令,只见刘景仙头顶上的仪器渐渐的发光,之后越来越亮,蓝色的光源把原本透明的圆形仪器充满,然后如液体般随着管子流动下来,落在刘景仙的脚上、手上的手环周围,还有头部的罩子上。
刘景仙渐渐感觉到意识海的变化,许多陌生的词汇,单词不停的涌入到她的眼前,像一片片玻璃迎面而来,一阵一阵的刺痛扑面而来。
刘景仙不由的握紧拳头,医生告诉她她要把这些知识放入自己记忆的海洋里,所以刘景仙压抑住自己的疼痛,暗自告诉自己,这些都是幻觉,她只要不去想,来者不拒就好了。刘景仙不由的睁大眼睛,咬紧牙关,握紧拳头,其实她什么都看不见,只觉得她眼前都是一片片文字,单词还有一些奇怪的符号,她知道这些都是某个专家的记忆,或者是公式,或者是理论学说,那些深晦的知识是她闻所未闻的,只能像个盒子般先把它装进来。
可白诺看到的却不一样,现在的刘景仙全身紧绷着神经,不由的担心起来站在她身边提醒她,可是刘景仙根本听不到,她完全沉溺在她的意识海里。
“小仙,放轻松,快放轻松。”
“她应该是在强行接纳学习这些知识,如果这样下去她的装载能力不足够强大的话,容易造成脑容量负荷过大,使她晕厥,可能还会陷入深度昏迷。”陈老担忧的说。
“不好了,她的意识开始薄弱,随时要陷入昏迷。”一个白人助理紧张的用英文说道。如果她昏迷过去的话,芯片仍然在运行,就会造成脑回路堵塞,进入脑坏死状态。”
“小仙,快醒过来,放轻松,放轻松就好,不要去强行学习,你只要接纳就好了。”白诺大声的在刘景仙耳边提醒她,希望她能听见。
可是刘景仙哪里听得到,她在意识海中如临大敌,对那些黑色像条纹码似得碎片来者不拒,犹如赌气般,每片知识碎片迎面而来都被她张口吞了进去,她要一个个记下来,消化掉,成为自己的记忆。可是这些碎片扎得她好痛,痛得她已经快承受不住了,怎么还没有结束呢?刘景仙感觉到她好累,好痛,头剧烈的疼痛几乎让她立刻昏厥,胸口有一股闷气几乎堵的她呼吸都有些困难,但是医生说这个过程不能晕死过去,否则就会造成严重的后果,她不能晕过去,她真的不想死。对了,医生还说放轻松,放轻松。这些都是知识,不是玻璃,不是鬼符,我只要吸收就好。刘景仙放轻松、放轻松,想想家里的爸爸妈妈,想想你的工作,你的朋友,你还要回去见他们,你还有好多梦想没有完成……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她终于找到了如何接受这些知识的方法,是个不错的女孩,一切都正常了。”陈老看着刘景仙的反应,呼吸平稳,脉搏也很平稳,终于松了口气。
白诺眼睛一直紧紧的盯着刘景仙的一举一动,一刻也没有离开。他并没有注意到此时的他双手紧握着拳头,额头还渗出了虚汗。
一个小时过去了……
“还有多少?”白诺问,他依然盯着床上的刘景仙。
“已经装载百分之二十了。”助理说。
“还有多久?”
“按这个速度,五个小时就可以装载完成。”助理说。
白诺不再说话,他一直站在刘景仙的身边,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刘景仙此时正闭着眼,但是他知道她是清醒的,但她根本察觉不到身边发生的事情,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声音,她一直在她的意识海里,她并不知道在这漫长的五个小时里,白诺一直站在她的身边,一刻都没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