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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江东楚曲,垓下诀别

灞上鸿门

鸿门的夜静得人莫名的心惊,天气闷热得让人没由来的一阵烦闷。

帐内只闻得一声清脆玉碎响,范增拔剑砍破了一对玉斗,项羽无话可说,范增却也万分恼怒,眉间的“川”字显得格外明显,两手撑在膝盖上,坐立难安。见项羽并未作反应,只是狠狠道:“将来夺取天下的定是沛公,你我就等着当俘虏吧。”

帐外虞姬背倚着营柱,月光微凉。

王啊,这次的决定,遗患无穷。

只待思忖的片刻,项羽一行人便出了营帐。

虞姬见项羽离开便也回到帐中温了些酒,去了项羽的营帐。

“你来了。”项羽正坐于桌前有些烦闷,抬首便瞧见虞姬进了帐。

虞姬笑了笑,将盛酒的碗轻放于桌上。

“见你今日有些不悦,温了碗酒,慰慰风尘吧。”

项羽举碗一饮而尽,见着虞姬在帐中翩然起舞,似朵如火的虞美人。

“有你在我身边,是我项羽最大的幸运。”

一舞尽,项羽下桌将虞姬拥入怀,虞姬便也轻靠在项羽胸前。

“王啊,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可以牵着你的手,一直走到老。”

乌江垓下

公元前202年12月,项羽兵至垓下。刘邦、韩信、彭越大军把楚军团团围住。

数日后,项羽十万军队粮食殆尽。

十二月的夜冷得有些刺骨了,虞姬披了风衣出帐,见帐外竟飘起了白雪。

刘邦军队阵营里传来楚曲阵阵,虞姬愣了愣,此时项王已然被围困于垓下,楚曲即是乡音,围困之际,听得乡音阵阵,定会扰得军心涣散。

虞姬便也轻声躲在一营帐后,听着士兵们议论着汉军里传来的歌声,眉目间尽是忧虑,拉着营帐的手紧了紧。

地上的篝火照得士兵的人影映照在帐。

“这是楚曲吧?”

“难道汉军已将楚国占领了吗?”

“为何汉军里会有这么多楚国人,我想回家了……”

虞姬紧了紧披风,眉头紧皱,无奈叹了叹气,大势已去矣!

“回家?你想让项王投降吗?”

“我不想打!我想回家!我要回楚国!”

“小声点,项王军法严厉。”

虞姬闻得军中士兵的讨论,便知军心已散,无不思归,不愿再战,大势已去,王已危矣。

见着白雪片片似刀刃割在心间,虞姬回了营帐。

“我们喝一杯吧。”

项羽望了望跟他形影不离的虞姬,见她进来便也淡淡道。

虞姬上前端了碗酒,见项羽对楚曲一事亦是大为吃惊。

“我刚刚听见汉军营里传来的楚曲,难道汉军已然占领了楚国?”

项羽一口喝下那碗酒,心里甚是烦闷,想来却是更加焦灼了。

虞姬未作回应,只是自己去将大王的乌骓马牵入帐里。

“虞姬啊,我派人送你走——”

未待项羽说完,虞姬伸手两指轻按住项羽唇间,浅笑着摇了摇头。

“你说你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遇见我,我说我这辈子最不后悔的就是爱上你。”

项羽眼里汹涌着情绪,眉间的顾虑虞姬却也瞧得真切。

项羽一时沉默,眼里的情绪已然辨不清,爱怜、顾虑、担忧、焦急……

项羽只是一会理了理虞姬额前的发丝,一会轻抚了抚乌骓马的髯发。

虞姬见项羽这般心烦意乱,亦是与其饮酒解闷。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虞姬眼里含了些泪,听得项羽一连唱了几遍,曲间的无奈与顾虑,她都能听出来。

虞姬从项羽腰间抽出了佩剑,将剑尖从酒中一挑沾了些酒香,便也合着项羽所唱起舞。

项羽见着虞姬舞剑,一身红衣似火,一舞倾城似花,他的虞姬就和虞美人一样美。

虞姬见项羽眼里多了些笑意,便也浅浅笑了笑。

那年在林间遇见你时,我也看见了那双眼里藏着的笑意。

剑舞挟着酒香,帐外白雪皑皑万里哀歌,帐内红衣似火一寸相思。

虞姬笑了笑,生在乱世,她所想的,只是希望有一个家,家里的两人白发苍苍,一人唤作项羽,一人唤作虞姬。

“汉兵已略地,四面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虞姬将长剑一横抵在颈间。

“虞姬!不可!”项羽一瞬弹起身,慌忙喊道。

虞姬舞剑时特意退得远了些,项羽无法一瞬靠近,却又因虞姬横剑在颈不敢贸动。

虞姬笑得淡然,任那眼泪滴在剑上。

“王,这场仗我不能陪你了。有我在只会成为你的牵挂,不要有顾虑,你是项羽。”

“不要!”

话说完后虞姬将剑往颈间一抹,一身火红似是燃烧烬灭,那身红衣遮去了血迹,却是如帐外的飞雪那般轻飘,似是抬手便会不见。

项羽将虞姬紧紧搂在怀里,无措地看着颈间冒血的血痕,泪下数行,周围的人也都低声哭泣,一个个哭得抬不起头来。

他项羽一生,除去家国之事,却也只为一人流泪。

帐外的白雪刺得眼生疼,似是天地一片白衣素缟。

那一天,楚军们都下马步行,手持短兵与汉军交战。

那一天,项羽一人一戟,独自斩杀数百汉军士兵。

那一天,项羽不愿再回江东,挥剑自刎。

那一天,王翳割取了项羽的头颈,其余的汉军士兵互相厮杀争夺项羽的尸体。

那一天……那一天我在林间遇见你,你一身青衣,握弓在手,浅笑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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