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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便不会哭泣

她拾起地上的草,告诉他这叫雪见;她抚摸着小腹告诉他有了他们的孩子;她流产那天哭的模样,即使知道是她自己在水中下的药,他都心疼。她和他一同种下玫瑰园,她似乎欣喜的模样;封后大典上,她落寞的眼神;她在他面前悲天悯人的流泪;南方的第一场冬雪,她陪他走了大半个王宫,为他做了一首暮雪诗。复国梦灭,知晓事实时,她搬进了冷宫,关门前,她回头看了他一眼;哪怕一眼,他都刻骨铭心,欢天喜地。

“王上,您说的是真的吗?”吴达生的声音把他从万千思绪中拉了回来。“嗯,去告诉他们吧!孤会御驾亲征,降服轩辕磊”

“唯”吴达生这也是欢天喜地的出去了。

——……——

“王后”春月轻步走了进来,唤了她一声。“王上在宫外”濮阳魅平静的心突然跳错了几拍。他为什么总是在她平淡时,又淡然的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不比绚丽,只留心意。

或许就是这种不知觉,他为她的生命添加了美好。

当他同意放了轩辕磊时,濮阳魅对他并不是感激,却有一种,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寂静之时,她都想不出自己中了什么魔咒。

终了,她没有见他,他像一个孩子一样伤心的走了。

早晨,她被轰轰的喧闹声吵醒。“夏浓”唤来侍女。

“公主”

“这是什么声音”濮阳魅疑惑

“这是御驾出征的号角”夏浓告诉她。

“御驾?王上吗?”她的心忽然紧了一下。“去把春月叫来”

“唯”夏浓领命去了。

春月来的很快,还未等濮阳魅开口“王后,昨日王上来见您就是因为今日他要御驾亲征,可您还未待奴婢讲完,就说不见,王上昨日是丧气的走的。”春月张口就是抱怨她,感觉丝毫没有把濮阳魅当做她的主子来看。

春月是她在太史家里的贴身侍女,相处了一段时间,濮阳魅才知道春月的父亲是名武师,父亲打死了一个称霸一乡的财主,被抓进了牢,母亲带着弟弟迫于生计,只好把她卖给官家做奴婢。虽说是奴婢,可春月的武功也是比得过不少人。而且做什么事都是深得她心,平日濮阳魅更是与她姐妹相称,没有隔阂。所以她说这话,濮阳魅也是不气。

夏浓是幻国飞虹大将军的女儿,比濮阳魅大五岁,濮阳魅和她一同长大,可这丫头的阶位分明,不会逾越了和濮阳魅的那条线。

他走了,去了哪里?离自己有多远?濮阳魅脑袋里有了这些荒唐的问题。

——……——

“去找来一匹绢布”濮阳魅午觉醒来就吩咐春月。接下来的五日时光,她一直把自己关在屋里,只有送饭时,春月夏浓才隐约看到她画了一幅数尺长的画。

这日,濮阳魅终于出来了“春月夏浓,你们快来”濮阳魅从未向今天这般开心过。

“王后(公主)”

“我想要一些彩色的丝线,可是宫里的不结实,你们拿着令牌出宫去杜鹃坊买一些来吧!”

两人面面相侃,王后(公主)这是怎么了?“唯”终还是应了。

两人接过令牌,在搞不懂一切的情况下出去了。

濮阳魅转身朝屋内走去。

“王后”一个熟悉声音从背后传来,濮阳魅转头。

“露儿?”露儿是入宫后轩辕胥泽为她找的侍女,因为不是知根知底,濮阳魅搬来这里时只带了春月夏浓两人,没想到今日她竟来了这里。

“王后搬来这里都不带着露儿,露儿只好自己来找王后了。”露儿说完话,在五步之外就跪下了。“求王后让露儿继续待在您身边吧”

“露儿,快起来”濮阳魅快步走到她面前,要扶她起来。

“王后若是不同意,奴婢就不起来”露儿竟搞起逼迫这一招,可偏偏濮阳魅就最受不了这一套,多个人照顾也没什么不好的。“好了好了”濮阳魅看着她一脸无奈。

濮阳魅像是要做绣活,针线都备的齐全,更是除了吃饭、如厕都不再出那屋。

因为昨夜睡得有些晚,这日濮阳魅起的迟了些。醒来时,露儿已在床头站着了。濮阳魅坐了起来,露儿就递来了漱口的水杯。濮阳魅才喝了一口又吐回了杯子里,“露儿,这是什么水?”

露儿接过杯子,看了看里面,“王后恕罪,奴婢拿错了,这是昨夜用来打汤的旦水”急忙的跪下来,露儿以前可不是这般唯诺的。

“没事没事,下次一定要看清楚,别再让我喝旦水了”濮阳魅倒也是不气,还略带玩味的提醒她。“唯”

轩辕胥泽带着军队驻扎在距应城约二十里的一个小村庄,虽说他已经同意从轩辕磊手中夺回那些城池,可他不想动武的心意谁都看得出来。到这里已经三日了,每日不是骑马出去逛逛,就是在军帐作画写字,完全看不出是失了城的王的模样。

“王上,轩辕磊正在集合军士,准备攻打嘉佑”轩辕胥泽刚穿好衣物就听到帐外军士禀告。

轩辕磊,你到底还要孤做到什么地步。

轩辕胥泽到大帐时,将军大臣们早就排排坐了。

“王上,轩辕磊不知悔改直意再度攻城,望王上不要再手下留情。”轩辕胥泽也不言语,听着众臣发表意见。“对啊!王上,捉拿轩辕磊吧”

“……”

“臣愿带兵夺回失城”“……”

“好了”轩辕胥泽终于喝言喊停他们。“孤带着一队近卫先去劝降,不成,汝等再派兵攻打,可否?”

“王上——”

“好了,不必多言”

轩辕胥泽带着二十几人的队伍,和一辆马车,朝应城奔去。

——

“王爷,轩辕胥泽在城门外,放进来吗?”城卫军来报。

“不放”轩辕磊醉醺醺的说道,

“可他说手里有您想要的东西”

“哦!”轩辕磊放下酒杯。

轩辕磊站在城楼上,俯视着那支单薄的队伍,“轩辕胥泽,你就那么不畏惧本王?”

“王叔,难道你会杀了自己的亲侄儿吗?”轩辕胥泽抬头看着他,近似调皮的讲。

“本王不想与你纠缠胡言,你来做什么”轩辕磊有些气燥。“若是来让本王让出那三座城,还是快快回去,集结军队,别想着凭借着叔侄关系让本王降服。”

“王叔想多了,作为侄儿孤不会对您发兵的想夺哪座城您随意,不管是您做王还是侄儿为王,这天下还是姓轩辕的”轩辕胥泽倒是看得开。

“本王要你这天下有什么用,只要你把落儿交出,这些城本王通通还给你”

“王叔,您张口就让孤交出王姐,您可否知道王姐是死是活,若已不在人世,孤要怎么交出来!”

“不可能,落儿绝对没死,本王感受得到”轩辕磊捂着胸口,不知为什么,他心脏跳动的有些失常。

听到这儿,马车中的人已泪流满面。

濮阳魅早上起床后,让露儿去采些晨露,用来泡茶,结果她采的露水,比泡的茶还浑。濮阳魅就觉得疑惑,露儿以前做事不说都好吧,可做的还在情理之中,自从同意她来到这里之后,不是打翻茶水,就是做错口味,更不可思议的是,锄错了花苗,濮阳魅辛辛苦苦养了十日的茉莉花苗,被她当做草锄的干净。一说吧!她就跪,就哭,濮阳魅又容易心软,也就都是得过且过。

濮阳魅净了脸就进了绣室,露儿就把早点送到了这里。

“王后”敲敲门唤了一声

“进来吧”濮阳魅正在专心看画上的细节,应允了一声

露儿一进来就看到一大幅画,画分为四个层次,从左到右,依次题字:漠然、萧然、突然、蓦然。有白梅图、落花图、昙花图、草屋图。濮阳魅坐在正对着画的绣台前,看着画,下着针。

她怎会错过这个时机。

露儿端着粥向濮阳魅走去,“哎呀!”碗掉到了地上,这倒是没什么,濮阳魅的草屋图被撒上了不少粥,墨迹瞬间模糊,什么都不再清楚。

“露儿”濮阳魅惊呼出声,露儿直接拿着帕子去擦,却是越擦越浑。

“王后”又是一下子跪到地上“奴婢错了”

“你,哎呀!快出去吧!”濮阳魅这次真的气了,都说出了赶人的话。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样一幅作给他的画,她竟如此紧张。

露儿捡起地上的碗匆匆出去了。走到门口处,嘴角却扬起一个弧度,这是——

到了这地步,画作已无法挽救,濮阳魅只得重画最后的片段。再次陷入疑惑中,露儿到底是怎么了,都有些不像露儿了。

濮阳魅补画补到很晚,不料还做了噩梦。“不要不要,不要啊!轩辕磊,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你放开他。”竟吓出了一头冷汗,濮阳魅终于从梦中醒来。

抚摸着微隆的小腹,“孩子,母后一定会保护你的,你别怕”这话被躲在门外的露儿听的仔仔细细。

孩子,濮阳魅怀孕了!

翌日,日上三竿她都还没有醒。嗜睡是孕妇的必经之路,她是知道的,可那三个丫头不知道啊!

“夏浓,你说王后不会有什么事吧!我们还是进去看看吧!”春月急得就差跺脚了。夏浓的性子本就比较温和,倒是安安静静。露儿也只是站在门口不说话,这都令春月有些不熟悉了。

濮阳魅打开门的时候,三个人的目光直直的射到了她身上。

“都说了,没事,就是昨夜睡得晚了些”濮阳魅甩开春月伸过来要把脉的手,把自己的手收到了袖里。“没事嘛!我把把也不会怎样啊!”春月就是不放弃。

“春月”濮阳魅吼喝道,“本后说不把就不把,你——”

“王后”夏浓也忍不住想劝她,濮阳魅实在不知该怎么办了,直接甩下她们进了寝室。

再说轩辕胥泽这里,马车中的人儿再也不想等下去了,揭帘而出,一件素色斗篷掩住了全身,不过在轩辕磊看来,这身影就是那么熟悉,待帽子摘下,露出那倾世容颜时,轩辕磊内心的冲动再也收敛不住了。“落儿!”

轩辕落抬头看着他,回了一声“王叔”

不想再晚一刻,轩辕磊从城头上一跃而下,急步冲向她。

二十多年了,终于又把他的落儿揽入怀中。

“落儿,落儿”不停的唤着她的名字,轩辕磊的泪从眼角溢出来。她,再也不似梦那般触之不及。“从此以后,本王再也不要和落儿分开了”他哭的像个小孩子,说的话都带着几丝稚嫩。“再也不会放开落儿”松开怀抱,拉着她的手就要离开这里,被拉之人却没有要走的意思,“落儿?”回头疑惑的看着她。

“王叔,落儿怀孕了”轩辕落声音很小,却字字打在他的心头上。

轩辕磊看着她,心头却浮上一丝恨意。

“王叔,落儿现在是临符王的王妃,是胥泽一直替我隐瞒着天下人,所以,现在我不能跟王叔走,王叔放开落儿吧!”轩辕落挣开他握着她的手。

“落儿”轩辕磊喊的有些凄凉。“是不是他们逼你嫁的,我杀了他”指着轩辕胥泽。

“不是的,是落儿心甘情愿的”

轩辕磊看着面前的美丽女子,二十多年,她的容貌没有多大的改变,可却让他看不懂,看不清。“为什么?”轩辕磊捏住她的肩。

“王叔,落儿在那么懵懂的年纪时,确实爱上了您,把爱当做唯一,以为有了您,落儿在哪儿都会很美好,可是,那也只是懵懂年纪的美好憧憬罢了。胥泽登上王位时,就放出了我,我也找了您很久,可就是找不到您,落儿遇到了他,在找您的路上,他很像你,很温柔,很善良,很让落儿觉得美好,落儿嫁给了他,真心爱他的嫁给了他。落儿和王叔之间,不只是无法相遇,我们是亲叔侄,这爱情天下谁能赞许。”

“没人赞许又如何,你我相爱何需看别人的目光!我——”轩辕磊说的有些激动,

“王叔”轩辕落喊停他,“您说的轻巧,当真可以不看世人的目光活下去吗?落儿觉得自己做不到。”

轩辕磊的心被她的话砍的‘血肉模糊’。

“好”轩辕磊松开她,退了一步。“好,好,落儿做不到,落儿做不到”轩辕磊呆滞的重复这一句话。“啊~~”仰天大叫一声。

轩辕落看着他也很是心疼,可对他的情意真的仅限于叔侄。

他落寞的转身,一步一步朝打开的城门走去。

轩辕胥泽接住要倒下的王姐,他已经仁至义尽了。

轩辕磊撤去了所有兵马,带兵朝塞外奔去。他是否一去不回!

“公主”临符王刘岱抱住脸色苍白的轩辕落,让她去做这件事,其实他是很不情愿的,可是,为了泽国免开战火,委屈了公主殿下。

“王姐,快去休息吧,孤稍后派人送你们回城”

“嗯”轩辕落艰难的点了点头。

轩辕胥泽刚坐下,就有人来了。

“主子”傲月单跪在桌前。

“魅儿怎么了?”来这里时,轩辕胥泽把傲月留在了宫中,暗中保护他的王后。

“王后怀孕了”那夜听到濮阳魅说话的不只有露儿一人。

对轩辕胥泽来说,这真是一个大的‘惊喜’。

“你留下来,班师回朝”他怕,怕魅儿再次把孩子流掉。

却不知,这时的她也在极力护着他们没有爱情的结晶,等着爱的到来。

——……——

濮阳魅一直在房里,不知不觉竟睡着了,这一觉直睡到了傍晚。

“春月”这一日滴水未进,即使自己熬得住,腹中胎儿也受不了了。“春月!”平常叫一声就到的,今日怎么了!她生气了?“夏浓,夏浓”都没反应,这就有问题了。走到桌前,倒了半杯茶,虽然饿,她也只是抿了一小口,茶水对胎儿不好,这些濮阳魅倒是知道的。

空气中似乎有着一丝异常的香味,濮阳魅没有点熏香的习惯,深嗅一口,这香味竟让她觉得有些舒服。可下一刻她就意识到有些不对,拿着水杯的手似乎变得有些无力,拿都那不稳了。接着,濮阳魅竟一下子瘫在了座位上。

再仔细去闻这香,似乎是——迷香。濮阳魅想挣扎着站起来,出去,却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勉强动了动手臂,捂住小腹,这迷香的药性很大,对胎儿会有影响的。她最怕,又有人害她的孩子。莫非是轩辕磊知道了,又想……可是自己明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门在这时被推开了

露儿端着托盘慢悠悠的走了进来,濮阳魅看着她没有说话。

“王后,露儿知道您一日不曾进食,做了汤药给您喝”她说的柔和,似是看不到濮阳魅倒在桌上。

仔细的看着她,濮阳魅脑子里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你不是露儿!”

“王后,我不是露儿是谁啊!”说的有些谄媚。濮阳魅看着她更加笃定了心中的想法,露儿绝不是这种模样,这些天她来老是做错事,濮阳魅心里早就存着疑惑了,今日这般——

“哈哈哈哈——”露儿看着濮阳魅大笑起来。“濮阳魅,你猜的对,我怎会是那卑贱的侍女”从耳畔扯下一张面皮

“你,你是——”濮阳魅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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