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袭!”
正当刘庆之有些恍惚的时候,邓艾的一声大吼把他拉回了现实。
刘庆之眯起了眼睛,四下望了一眼暗道惭愧。
以他《太平经》的修为本可以对周围极广大的一块区域洞若观火,但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红叶的唇上,完全没有想到会有人敢来夜袭。
这是一支步兵,人数在三百人上下,但可怕的是这些人以不逊于奔马的速度与狸猫般的敏捷向疲惫不堪且夜战无力的魏国骑兵压了过来!
就好像隐在黑夜中的豹,在正面它永远无法与发狂的野牛群相抗衡,可当夜色降临,狂奔了一天的夜盲牛群怎能与豹相抗衡?
转瞬间双方只剩下了三里的距离,邓艾大吼着下达命令:“所有人不得上马!以马为盾,据地而守,点燃所有营帐!”
当邓艾那一声敌袭响起之时,钟会就已经动了。
他从营地内里如一道闪电般窜了出去,瞬息间已到那支袭击部队的面前。钟会抽刀,就要按照惯常的手法把这些人枭首。
但刀刃上并没有传来破开喉咙砍断脑袋应有的感觉,那一刀被人挡住了。
被一个手上戴着薄薄的白色手套,身量很矮,短发齐耳的少女挡住了。
没有对手的感觉是怎样的?那是空虚,是寂寞,是奔跑时无一人能跟得上他的孤独。
钟会感到自己的尾巴骨都在兴奋地微微战栗,他终于遇见一个能看得清他的动作追的上他的速度的人了!
然后他连续向前挥了三刀,刀刀砍向他本来打算枭首的那人脖颈。
“噌!咔!嚓!”
噌是他的第一刀被打偏了,咔是他的第二刀被格住了,而嚓是他的第三刀被削断了!
钟会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断刀,微胖的娃娃脸上露出了令人心悸的笑容:“来,与我一战!”
他甩掉了断刀,又戴上了一对指虎,在指节处是狰狞虎头,血盆大口欲择人而噬。
“你是吴岚。”钟会边给自己套上指虎边说,“屠掉你那个小村庄的命令是我建言大都督的,所以,我可以算作你的仇人。”
挡住钟会那三刀的少女忽然间燃烧起来了,刘庆之远远地看着,感觉一座火山将要喷发。那秀丽的短发少女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吴国的士兵没有管他们两人,很快就绕过了他们继续向着魏军的阵地突袭。
“为什么?”少女开口问道。那声音压得很低,好像要把唇咬出血来。
“为什么?我现在不会告诉你,在你杀死我,或是我杀死你之前,我都不会告诉你。”钟会运动了一下肩膀的关节,“所以,你可以放手来杀了,我没那么容易死,不用留手。”
吴岚点点头,然后握起那秀气的拳头,往钟会的脸上轰了过来!其势如山倒,故以此谓之轰。
钟会涨红了那娃娃脸,也同样是一拳轰出,正击在吴岚那小小的秀气的恐怖的拳头上!
两拳相交,恰似金风玉露一相逢,更胜却人间无数。
平地起惊雷。
魏军阵内的军马四肢伏地,屎尿齐流,瑟瑟发抖。很快那三百人的吴国猛士已经来到马盾阵之前,腾身而起,就要越过马匹冲入阵内。
“起矛!”邓艾下令,无数根长矛立起,将那些猛士钉死在半空!偶尔有运气极好的避开了长矛,却逃不过严阵以待的刀斧手,须臾被砍成肉泥。
“伏地!”邓艾又下令。很快长矛上的尸体被丢了出去,如森矛阵转瞬消失,只有还在不住淌血的尸体诉说着它们的不甘。
然而事情是不会这么容易结束的。地面传来的震颤表明大批军队正在向这里集结,吴国终于忍受不住这支胆大包天的魏军的肆意妄为,要打一场漂亮的胜仗,毕其功于一役,一雪前耻!
钟会和吴岚的战斗毫无停止的迹象,恐怖的轰鸣声不断传来,摄人心魄。邓艾下令全军上马,不去管正在舍生忘死的钟会。
邓艾知道这娃娃脸实际上是一个疯子,父亲的早逝以及兄长的重压使得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钟会在阴暗面越走越远。
在邓艾的调度下,五千名骑兵迅速成队,护佑着建安学宫的学子开始向北撤退。刚刚从睡梦中被唤醒的学生们并没有几个惊慌不已的,现在是在军中,乱阵者斩是邓艾一开始就告诫他们的。
没几个人有胆量亲身验证邓艾是不是在开玩笑。
他们只希望自己今天不死在这里。
在极远处的一个小山坡上,是诸葛恪的大帐所在。诸葛恪望着那处,不由得皱起了眉。
“所以我说女人就是蠢货。一时半会儿杀不得钟会就不能去宰了其他人么?这死脑筋,真是受不了。”
他挥挥手,下令:“全军出击。”顿时一道火流星升上空中,炸裂开来。
“只是这些失城的残兵败卒,怕是被吓破了胆,又能有什么用呢?”
他低声喃喃,似是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