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胡小朋之前,我和蒋泽宇刚办理完离婚手续。
沉痛的感情破碎,让我觉得人生无望极了。甚至悲观。那是一段我从未有过的人生低谷。我想我的人生就此完结了.无法想象,一个早上还给你早安吻的男人,晚上回来了就要和你离婚,而且毫无转圜的余地。
一想到你深爱的那个人,夜里却拥着别的女人,在她身边耳鬓厮磨,绻绻低语,心就揪着疼。连呼吸都疼。那个时候,每夜每夜的睡不着,挺不住时,就喝酒抽烟。
小秒是我众多女性朋友中唯一一个抽烟的人,她抽烟的理由和她的人一样太过奇葩,是因为她不想吸二手烟。这让我很是钦佩。可是这么吊儿郎当的人还是给了我一个良心忠告,当她递给我第一根烟的时候,对我说:“抽抽就好,不会吸别往里吸,心情好了就别抽了,这东西也不是啥好玩意。”
那时候的我一根接一根,满屋烟气缭绕,然后呕吐不止。不会抽烟的人若是抽狠了比醉酒还难受。我妈愣是没敢管我。想来她是极怕我会寻死觅活。
谁能想到十年的感情,就这么轻易的说了再见,曾经那么相爱的两个人,如今劳燕纷飞。我真的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天,午夜梦回,我常常是睁开眼睛望着昏暗的窗格处,半梦半醒间竟分不清身在何处,习惯性的去摸身旁的位置,却只摸到了空空荡荡,然后思绪才回转过来,像是不肯相信一般,明明前几天还在你耳边低语,明明前几夜你还枕着他的胳膊入睡。夜里做了恶梦,还会有人用温热的身体紧拥你,给你安心。可是此刻,身旁的冰冷无比。心在这一瞬,像被谁紧紧的攥着,窒息的难受。我才知道,此刻是在父母家。然后一夜无眠,静待天明。
办手续那天,天阴昏沉,凉风拂过,阵阵凄寒。我对蒋泽宇说:我真希望你现在死了,我宁愿十年生死两茫茫,也不愿如今的桃花依旧,人面全非。
蒋泽宇只是暗然的低下头,沉语“对不起。”
我想说杀了人,说对不起有用吗?人还能活过吗?可是我什么都没说,走出民政局,我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时候夜里睡不着的时候,竟有一种想死了的感受,是不是这样,心就不会这样疼?可是每每我妈含泪坐在床边一脸凄悲而又怯惴的望着的我的时候,我又不能选择一了百了。
非非是我的同事,平时跟我很是要好。她说你出去走走吧,这样下去,人迟早会疯的。我并不想去,但我妈一听,非让我出去散散心,说她要陪我一起去。我爸腿不太方便。她要是和我出去,我爸吃饭又会随便对付一口。想来想去我都不能让她陪我。我说自己可以,她怎样都不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她是真心疼我。她是真怕我一去不回了。
我千保证万保证她也不肯信。后来非非带了她的哥哥陆恒来,我妈才放下心。陆恒经常带一众朋友云游四海。非非的话说:“我妈说我哥投错了年代,他就应该生活在古代,执剑闯天涯,做一个云游四海的剑客!”
我说怎么那么别扭,那叫侠客,大姐。非非看我终于能开玩笑了。顿时也裂嘴笑了。我知道她的一片心。
走的时候我妈坚持送我到机场。陆恒一再和我妈妈保证,让我毫发无损的回来。我妈仍是惴惴不安。但我告诉她,她若去,我就不去了。我就想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好好的哭一场。在家里,我一哭,我妈定是要陪着的。我爸看到我们这样,心情也不好受。下了班想出去发泄发泄,可我妈早在公司楼下候着我。那是既紧绷又痛苦的一段。
走之前非非说陆恒这次要去XC这种时候去这种地方再合适不过。所以非劝着我跟着一起去。我说那地方竟是高原反应有什么好去的。非非说,这种时候就要去XC看看那的碧空白云,洗涤一下灵魂。我说我的灵魂已经死了,不用洗了。非非说,你不是信佛吗?那可全是高僧,你正好去许个愿。
我说好,我许眼前一切只是一场梦。
所以事到如今,我都不用去还愿,非非说你这是强佛所难。
这个团里,有几个陆恒的朋友,还有他朋友的朋友,还有朋友的朋友的朋友。男男女女加起来三十多个人。所以说这个社会还是闲人多,最小的也都十八九了,最大的都五十多岁了。三十来岁的好几个,这个年纪正是拼死拼活的年纪,人家倒好,还有时间四处闲晃。
整个团里,我只和陆恒说话。其他的只是在自我介绍的时候,简单介绍了一下名字,再无任何沟通。
这个团可不是什么穷游团,机票大多人选择了头等舱。包括陆恒。本来他是想同我一起坐经济舱,可是她女朋友小玥不知道什么把他的票升成了头等舱,我说没关系,我自己可以的。我们中途在BJ转的机。
有时候你心心念念的事情若真的实现了,倒也没能如想象中的那么兴奋,雀跃了。比如坐飞机。以前总想着一起和蒋泽宇出来旅旅游,感受一下坐飞机是什么感觉。可是他总是很忙。也不舍不得钱,他总说,再等等,牙牙,等我们买完车,可以自驾游,比坐飞机安全。可是他不知道我就是因为没坐过才总想体验一下。出门都不好意思说没坐过飞机。可是事实却是如此。我那时候常常嗤之以鼻,你买完车又会告诉我加不起油钱了。所以事到如今,我们没能一起出去旅过游,当然更别提坐飞机了。可是此刻我真的坐在了机舱里,却没有任何兴奋之感,也许此时的满身心伤根本再咀嚼不出任何别的滋味。
我的邻座是个男的。从我身边跨进去的时候,扫了我一眼,大概是我旁无若人的悲泣。终于没有人可以约束我是哭是笑了,多好。再也不用担心因我妈难受而隐忍的哭了。我哭的昏天暗地,当然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没敢嚎啕大哭,只是眼泪从眼角簌簌的落,止都止不住。必竟是在飞机上,哭出声来,影响到别人,挺不好的。这点素质我还是有的。可是后来还是止不住的抽搐。旁边男的递给我包纸巾。我接过手,抽搐的连谢字都说不出来。眼泪像是没有尽头似的,不停的流不停的流。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想是哭累了。又或者本能的表现,我竟哭着睡了。我总是这样,最最难受的时候,竟然就想睡觉,现下很自然的就困了,可是醒了,一切根本没变。
这个季节去XC的不算很多,也不少。必竟知名的旅游城市。旅游旺季来,门票,路费,住宿都是淡季的一倍不止。所以也有很多人选择淡季来。省钱。机舱里座位倒都是满的,几乎没有余座。
我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头枕着邻座男人的胳膊。连忙不好意的道歉。他微微笑了一下。顿时我的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怎么长的这么像冯绍峰?难道是本人,可是细看又不是太像。但是我又没见过冯绍峰本人。惊诧道:你是冯绍峰?
他的笑意又深了一度,轻语“他会坐经济舱吗?
声音低沉。带着磁性。我尴尬的收回花痴脸,“不好意思。你们长的真像。”
“收拾一下吧,马下到了。”他说道。
我点头。眼角扫到他胳膊的时候,慌忙道谦,“那个不好意思,这件衣服要不我给你洗洗,要不,我再给你买一件吧?要不,多少钱,你告诉我,我赔给你!”白色的衬衫衣袖上沾着我一脸的杰作。
他脸上始终挂着笑,言道“没关系。”
此刻,我在心里把非非诅咒了八百遍。没离婚之前,我确实是天天红妆艳抹的生活着,生怕哪天蒋泽宇弄来一个比我年轻比我艳丽的小妖精,可是没想到,即便如此,他还是弄来一个,竟然还不如我。
我记得非非看到蒋泽宇的新欢时和我说,你们俩个完全颠倒了,她像是黄脸婆,你像是妖精,老蒋怎么颠倒是非了?
我想说被黄脸婆打败的妖精是不是很可耻?所以离婚之后,我连乳液都不擦。因为妖精打败你跟你是不是黄脸婆一点关系都没有。
临上飞机的时候,非非硬是把我的脸化的红艳艳的。想来她是有意让我艳压人群的,可是没想到下了飞机,我确实“惊艳”了大家,虽然这位好心的“冯绍峰”一再好心提醒我擦擦脸上的残妆,可是那一刻的尴尬,只是让我慌忙收拾了行李就匆匆下了飞机。集合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多丢人。我从三十多个毫不相识的人中,立马脱颖而出。人尽皆之了。睫毛膏掉的卧蚕上全是,整个一个熊猫,口红被蹭的模糊不堪。在掩嘴偷笑的人群里,我看到了“冯绍峰”的脸,顿时就石化了。他竟和我是一个团。上飞机之前,我根本就没注意这些人倒底是圆是扁。这个时候,人群中投来了一个不友善的目光,据说她叫小雪。想来她对我的敌意是从看到满脸残妆和“冯绍峰”衣袖上“油画”杰作的那一刻开始。因为她看“冯绍峰”的眼神我太了解了。
原来“冯绍峰”叫祁施,父亲姓祁,母亲姓施,我想他一定生活在一直特别幸福的家庭。有那么相爱的父母。由于他的长相俊逸,在团队极受欢迎。当然,我后来才知道,他最受欢迎的原因不只是长相较好,还有的是那份谦恭文雅,逸趣横生。他待每一个人都极好,温文不失礼数,让人心生暖意又不会逾界。分寸这东西最难掌控,想必他智商也是极高的。但是陆恒告诉我,他从缘之所以这么好,男女通吃,是因为他手出大方。每每我们泡吧的账单,十有八次是他付的。据说是个小BOSS,后来我才知道,他不过是开了一家酒店,规模还可以。
冯绍峰是我的偶像,身边的人全都知道我对他的痴迷。电脑屏保上还是我P的和他的合影。当然,我没有他的粉丝那么敬业,至少我从未去现场看过他。喜欢他是在电视播出《天师钟馗》那阵儿,他只是其中单元男主之一,演的深情而又缱绻。但是喜欢他很简单,不是因为角色,只是白天看电视,晚上做了一个有关他的美梦,因而喜欢。再后来他演了《宫》,从此大红起来。
蒋泽宇曾玩笑说“若是哪一天冯绍峰出现在你面前,你是不是立马把我甩了?”当时我听完笑的前仰后合,这种飞醋吃的多没劲。别说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知道世上有这样一个无名小卒,就算哪天真的知道了,也不会眼瞎看上我这样一个“这是也行,那也不行”的小人物啊。我想他之所以觉得有威胁,是因为他说我做事经常是三分钟热度,没有长性。比如我说要运动减肥,两天之后肯定是说吃完这顿再减;又或者经常换工作,迄今为止没有一份做到两年;又或者写小说,文章更新一半就断尾,变成了太监。可是喜欢冯绍峰到现在都没变。后来我告诉他,我和你谈恋爱,一谈就是十年,你怎么可以断定我就是没有长性的人?他做事专一,喜欢吃的菜,吃一周都不带换样的。所以他接受不了,我天天换样吃不同的菜。他喜欢的衣服可以穿三年,所以他接受不了我每年都换一堆淘宝便宜货。可是他不想想他的一件衣服抵我这地摊的十件。他在一个公司从实习到变成高层从未换过,可是他不理解我换了一个又一个,不全是因为工作不合适,而是那里有他不喜欢的我的追求者。可是就是这样长性的一个人,却是先扔下了我。没有如我一样,坚守到最后。我们倒底是谁不长情,谁不专一?而如今“冯绍峰”竟真的就在我眼前,世事多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