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有猛虎食人,人魂受虎制而化为鬼,其名为伥,其性卑劣,其智已失。
---明《趼廛笔记》(趼:jian三声;廛:chan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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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行返回洞穴大厅时已是下午两点三十。
“没想到在石室呆了那么久。咦,怪了,他们人呢。记得刚从岔路B回来的时候老王他们相谈甚欢的。”天行边想边朝酷路泽走去。
车门紧锁,空无一人,四下丢着零零散散的吃剩的食物、包装袋和垃圾。天行不由得对比起自己选的宿营点,干净整洁极了。正想着不管他们几个先搭起帐篷睡一觉的天行,眼中扫过那一堆森然白骨。
”终究死人了,应该是老黄,负伤呆在车上还瞎跑。呵。“
老黄全名黄仁达,QH本地人,当司机二十多年了,各类山路小道、城市、沙漠的驾驶经验丰富无比。可惜死在这里。天行走近前去,骨架大小与老黄生前身材类似极了,除了这点以及甩落地上的手表和小米,天行也看不出其他能作为断定白骨是老黄本人的依据。
”连人带衣,全部吃掉。”天行回想着之前步入山洞时看见的最后一幕。气息全无、毫无声响的老黄躺在地上任狗吞噬,七八头嘴中嚼着血肉的鼠狗向他凝视的场景让人不堪忍受。近看去,整个骨架泛着红,少有一些肉糜挂在上面。脑袋被咬了一半,另一半连头皮都消失无踪,灰白混杂的脑浆殘落在头骨周围,部分没被吃掉的血肉悚然挂在头骨上微微晃荡。四肢、上身被啃个干干净净,两只手掌残破不堪,难见其形,下体更是被吃得只剩盆腔。
天行看了后大为后悔,一阵呕吐感在肚内翻江倒海,鼻尖的血腥气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根稻草。
“呕,呕!!”直至吐得仅剩酸水,天行才觉得好受许多。忍不禁天行又望了眼尸骨,突然发现一截白袖正被老黄的右手残掌压着,一个不想确认的想法冒上心头。
拿开殘骨,只见一截白色衣袖摆在面前。天行越看越能确定,这就是老王白衬衫的残缺左袖。
明和、刘思鸣他们去哪里了。思及至此,天行亡魂惊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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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拉着我们又走一趟这个地方干什么。我们之前确认过了没有出口,我看咱们还是回车上,万一那狗群又来了怎么办,我宁愿饿死也不想同老黄那样被狗活生生的吃掉。”明和不耐烦看着前面的老王,“你说找到出口了我们才跟着你。莫不是忽悠我们吧。”
“快到了,就在前面。”老王低沉的声音让明和有点不适应,有点儿不像他平时的声音。不过并没多嘴问这一句,明和想着能出去的都是大爷,再说起死回生的事也不稀奇,说不定这是正常现象呢。
“我槽,老王。这不就是石室么,和我们之前来的一模一样,哪是什么出口。你有病啊。”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明和缓缓后退,顺势拉了一把刘思鸣。
王先禾缓缓转身,明和瞥一眼吓得转身就跑,刘思鸣僵立原地抖得不停。
“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们,”老王歪着头看着他们。刘思鸣用不断颤抖的手指着他问,“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活人啊,你看我,心脏还在跳,身体也热的。不信你摸摸。”这句话从王先禾口中以怪异不似人声的腔调、一字一句得硬生生往外蹦出来。
刘思鸣被吓得不停往后退却,不觉间已然抵住后方墙壁。逃出去的明和又再次进入洞中,抡起一锤就向老王砸去。
“是不是你个瘪三召的狗群,槽,老子我先打死你。”明和乱叫着向王先禾打了过去。
老王躲都没躲,明和直中他胸膛,如中硬革,毫无用处。老王嘿嘿咧嘴一笑,明和还没来得及看清他嘴里几颗犬牙,便被他一把抓住向墙壁甩了开去。
“这力量,简直不是人。我,我,我听说过有人死后会成伥鬼,你这完全不是这情况啊,本身属于自然死亡。我们都没害你,更没猛兽吃你,为什么变鬼害我们?”刘思鸣拿着铁锹在一旁呐呐自语,语无伦次道,不停向后退着。
“那我给他起个名字,活伥,望伙伴一同去死陪他之伥鬼莫名转生复活而成。好吧,刘哥,我瞎说的。别害怕哦。”天行突然站在刘思鸣旁边左手提着一塑料桶,右手擎着铁锹说道。
看了看簇拥着老王、将石室占了十之三四的鼠狗群,又瞅瞅老王。四只犬牙外凸,一只眼睛向外脱落,另一只眼睛只见苍白瞳孔,皮肤干裂如枯树,双手如鸟爪,滴着恶臭涎液,恶心至极用它身上都是褒扬。
“你把老黄骗下车,然后吃了他是么。还想骗我对不对。你怎么复活的老子我才懒得知道。以上这些细节用**想都知道就是你做的。你到底是什么,能说话,能交流,生物界大发现啊老王。”天行有恃无恐调侃着对面。
“活伥,嘿嘿,还真说的差不多。我的兄弟姐妹正饿着呢,再见了。”老王话刚说完,狗群准备一拥而上之时,天行不慌不忙的丢下铁锹,拧开桶盖,呼的往外一撒。
“终究不是人啊你,汽油都闻不出来了。”天行嗤笑得望着对面,将手中火机迅速丢下说道。
被外面狗群堵死狭小石门出路的室内鼠狗们上串下跳。老王望着用铁锹、地质锤深挖入壁画缝隙,躲在简易固定支点的三人断断续续道,“你,怎,么,敢,在。这。里。”
看着冲过来的老王,天行掏出准备好的武器,“送你点礼物,别客气”,当头砸去。老王惊叫一声,“怎么是这几块石头。”最后一块岩石正中脑门,老王怪叫一声后倒地不起。
烈焰熊熊。画上众人看着被灼烧的恶狗伥怪重重呼出了口气。
“你不怕缺氧来着么,在室内放火,还是点汽油。”
“没看着这石室和洞穴大厅都高不见顶么,怪异极了。真当我前几次进石室都是白进的啊。壁画这虽然硬,但是穷奇这爪子位置较低,外露岩石较多,明显能攀爬,配合上地质锤的尖头、小铁锹的助力,躲在一个好位置干掉这些****不要太轻松。”
“先前的事很抱歉,我害怕了。这次来救我们,承你的情。”“别别别,我已经和你们分道扬镳了,不一伙就是不一伙。我就是怕一个人坚持不下去才来找你们。接下来爱咋咋地。”
“好吧。正好有着机会。咱聊聊。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什么伥什么石头什么汽油。你真是地质学博士生么?”明和问道。
“我仅仅是个普通博士生而已。上学上了二十年,看的杂书太多了,了解得都是皮毛。“
”厉害,学术不错,还懂这么多。“明和嘴角快笑开的恭维道。
”岂敢,岂敢。“天行本想说出一些怎么活着出去的推论,脑中忽然闪过明和那张扭曲狰狞、恨意十足的脸,便又把事咽了回去。
三人静等火烧完后,才从壁雕上下来,还带下不少穷奇的石质硬雕。原本凶悍威武的壁雕顿时少了几分英姿。落在最后的天行回头看看左侧不再完美的穷奇,不由得摸了摸鼻子,傻乎乎地说了声对不起。
一路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