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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封蛊

美杜莎那一巴掌清脆响亮,同时也是下了狠劲的,长又尖的指甲把黔的脸刮出几道血痕,直直将他扇飞出去。

而黔,从刚带来的不以为然,到看到安吉卡丽娜的些许得意和后来见到美杜莎的瞬间呆滞,以及最后直至被扇飞,然后重重地砸在墙上的满脸恐惧与震惊。

“这……”不说萨弗罗特梅菲丝等人,就连凰焱也是一脸惊讶。看来美杜莎与这黔之间,可能是有些渊源啊……

发泄了自己的怒火后,美杜莎竟是转身,直接朝萨弗罗特跪了下来,声音有些颤抖地说:“冥王大人,这次冥后大人的事,可能归根到底,都是我引起的……”

“你先起来说话。”萨弗罗特皱眉,道。

美杜莎站起来,说:“这个孽障是我在三百多年前收养的一个孩子,当时我给他取名为黔臻。阿臻很乖巧也很聪明,我几乎是将他当成亲儿子来看待。身在蛇族,就算是最底层的人,也是会蛊术的——尽管世界上禁止了,但蛊术是我们安身之本,撇开一切,就只是强弱的问题了。

“当时的阿臻很善良,因此我几乎是把自己会的所有蛊术都教给他,而他也学得很快,我当时是被称为蛇族第一天才,而遇到阿臻后,我一直以为自己的蛊术可以传承下去了。但是……”说到这里,美杜莎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

她继续说:“我曾教给过他情蛊的破解方法,因为我怕他以后中了情蛊会[欲]火焚烧致死。可是我没想到,他太聪明了,竟然直接从情蛊的破解方法中推算出了施蛊的方法,然后,他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他差点玷污了狐族的公主,幸好我及时发现并且制止了。但是他开始向我索要血蛊、魔蛊等等一系列在蛇族内都被禁止的邪恶蛊术。我没答应,于是他就去偷,被我抓住了,关了10年的禁闭。但他还不知悔改,有一次,不知为什么,他竟然拿到了血蛊的卷轴,然后逃之夭夭。”

“我发动了全蛇族的人通缉他,但因为情义犹存,他毕竟是我的养子,因此在他再一次被送到我面前时,我又心软了。我将他关进万蛇池,是一种变相的终生监禁。但我疏忽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又逃了,之后我就再也没找到过他。”

美杜莎的眼睛有点湿润了:“若是我在他偷族中禁术后直接杀了他而不是关住他,就不会有那么多事了……”

萨弗罗特叹了口气,说:“这不怪你。”又看看还趴在地上一言不发的黔,语气突然生硬起来:“你倒是要想想,为什么他能够三番四次地逃离监禁,莫非……有人在帮助他?”

美杜莎眼睛陡然睁大,她走到黔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全身绝对是被气的有些发抖,她开口了,但声音却出乎意料地轻柔:“阿臻,你告诉我,是谁在帮你?你突然向我索要这些禁术,是不是有人在使唤你?”

“母亲……我……”黔的眼里闪过一抹倔强,他抬头,刚打算抵死不认的时候,突然愣住了。

美杜莎的眼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充满了泪水,她在努力抑制了,但是,仍有一颗掉落,不偏不倚滴在黔的脸上,她的声音颤颤巍巍的:“你告诉我,告诉母亲,你犯下这样的弥天大错,是不是有人在背后的指使……”

“我……”黔的声音突然有些哽咽了,他忍着剧痛站起来,看着美杜莎,抬起手,想要抚去她的泪珠。但手抬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他的手,太脏。

黔紧握拳头,突然一咬牙,又重重地朝美杜莎跪了下来:“是!是那个人!他刚开始说……说只要我给他带去血蛊,就有办法让狐族公主痴心于我。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是我答应了。后来几次被母亲关禁闭的时候,也是他带人把我放出来的……”

“他是谁?”这时凰焱问道。

“他……他说他叫白洛特。”黔说。

“所以都是他干的……”萨弗罗特自言自语,突然,他抬头看向凰焱,“凰焱,你不会介意冥界介入妖界通缉一个人吧。”

凰焱看着萨弗罗特愈发冰冷的神情,叹了口气,道:“可以,只要不参与其他事就行。”

“那卡丽娜……”梅菲丝焦急道。

萨弗罗特看向美杜莎,毫无语调的声音响起:“美杜莎小姐,请吧。”

美杜莎点点头,她知道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是什么。她可以看得出来这位冥王的忍耐已经快要到极限了,没有当场杀了黔已经算是仁慈。但是,若是她没有治好冥后的话,估计这位冥王的怒火会直接波及到妖界蛇族,到时候事情就闹大了。

“阿臻,过来。”美杜莎站在安吉卡丽娜身旁,声音轻柔地叫来了黔。黔犹豫了一下,又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一样,走了过去。

“你很清楚自己给冥后殿下施的是哪种蛊,对吧?”美杜莎平静的语调后面仿佛蕴含着无尽悲意。

黔点点头。

“你也很清楚解蛊的方法,更清楚若是不解,会有什么后果,是吧?”黔顿了一下,用力点点头。

“好。”美杜莎点点头,继而转向萨弗罗特,微微欠身,说,“冥王大人,冥后殿下确实是中了情蛊和血蛊,但并没有中心蛊,或者说,真正的心蛊。”

美杜莎看了一眼黔,继续道:“心蛊是蛊术中级别最高的,总是阿臻天分再好,也不可能同时下三蛊。殿下中的是七步蛊,这种蛊类似于心蛊,但并非像心蛊一样无药可解。它是,可封的。”

“想要封住它,要献出的是施蛊人的生命,以及另一个人的引领,还有,被施蛊人的意志力。”美杜莎说,“封蛊过程十分痛苦,但若是成功,这些蛊虫会渐渐被同化成力量而被吸收。若是失败……”美杜莎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

“说下去。”萨弗罗特道。

美杜莎咽了口口水,继续说:“若是失败,则会变成被力量所支配的工具,从而终生丧失理智。”

见萨弗罗特眉头一皱,美杜莎连忙道:“不过,以冥后殿下的意志力与能力,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应该极小。”

“只有这一种方法吗?”萨弗罗特有些痛苦地抬头望天。

“是……”美杜莎说,“不然,就只有一种结果。”

“好吧。”萨弗罗特点头,但语气坚决地说:“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听到这话的凰焱眼神微微一动,看向美杜莎。感受到凰焱的目光,美杜莎深吸一口气:“我一会竭尽全力。不过……治疗过程中,除了阿臻,其他男士都先出去吧,一会儿温度过高可能……但是,两位小姐,你们留下协助我。”美杜莎看向梅菲丝和奥林纯雅,又说,“冥王大人也可以留下。”或许在她眼里,冥王冥后早已发生了关系。

凰焱和艾斯克尔对视一眼,先走了出去。而萨弗罗特犹豫了一会儿,走到石床边,凝视着安吉卡丽娜的面庞,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轻声道:“我等你。”然后也是走了出去。

美杜莎看着,突然明白了些什么,长叹一口气,吩咐下去:“一会儿我需要用阿臻的血液将王后血中的蛊都先给引发出来,这样才能进行封蛊。这过程中会产生极大痛苦,还请两位小姐帮忙按住王后。”

梅菲丝和奥林纯雅对视一眼,然后一人走到石床一边,才一起向美杜莎点点头。

美杜莎这才转身向黔说道:“阿臻,你应该知道,你犯下的错,或许只有鲜血才能洗刷。你……”说到这,美杜莎有些说不下去了。

“我明白。”黔在美杜莎面前完全是另一种样子,“封蛊需要用施蛊人心脏中的血液才能完成。没事的,母亲。我在被抓进冥渊的那一刻起就从未想过自己能活着出来。动手吧,死在母亲手里总比被那些狱卒折磨死好。”

“对不起……”美杜莎的眼眶又湿润了,“当初我就不该教你蛊术……你本不是蛇族,不学也没事的……”

“都过去了。”黔突然笑道,“母亲,再抱抱我。”他张开双臂。

美杜莎愣了一下,随即猛地扑进他怀里。几百年来,他早已从一个不及她腰部的小男孩长成这样一个比她还高一个肩膀的男人,美杜莎想起曾经种种,泣不成声。

黔满足地闭上了眼睛,突然感到颈部重重一击,便失去了知觉。

美杜莎扶住瘫倒在自己怀里的黔,转身对梅菲丝她们说:“我现在要取出他心脏中的血液,而你们解开王后的衣服,在心口上下各七寸的位置划开一道伤口。”

听到指令,梅菲丝和奥林纯雅就开动了。解开衣服后,梅菲丝的长剑不好使用,于是奥林纯雅手中就出现了自己的匕首,瞄准位置,只要美杜莎一声令下,就立马可以划进安吉卡丽娜的皮肤。

见她们都准备好了,美杜莎又深深地看了黔一眼。眼一闭心一横,手就直接贯穿了他的心口,再掏出时,就是一颗鲜红的心脏。

美杜莎的另一只手忽然泛上白光,然后手一引,本来还饱满的心脏立刻变黑干枯,而美杜莎的手上,悬浮着一团粘稠的血液。

美杜莎双手都泛上了这种白光,然后双手空挥,血液就像面团一样变成各种形状,最终稳定成两个符文。

“割!”美杜莎突然大喊一声。

奥林纯雅的手瞬间就动起来了,一秒不到的时间,安吉卡丽娜的心脏上下方都多了一道划伤。

安吉卡丽娜的身体立马就又红起来了,跟之前一模一样。

美杜莎将两个血符文引入伤口,大喝一声:“封!”感觉这间石室里的温度瞬间高了许多,安吉卡丽娜身上的衣服瞬间变成灰烬。

“按住她!不要让她动作太大!”美杜莎叫道。梅菲丝和奥林纯雅也不顾高温,一人一边手臂按了上去。

美杜莎咬破自己的手指,将鲜血画到两条伤口上,神奇的是,本来不断涌出的鲜血渐渐停了,伤口也开始愈合。

而安吉卡丽娜,也渐渐恢复平静。

美杜莎这才松了一口气,对梅菲丝二人说:“现在我们帮不上什么忙了,只能靠她自己了,若是醒了,那便没什么事了。”

梅菲丝和奥林纯雅也是长舒一口气,梅菲丝说:“我去给她拿件衣服。”说罢,便不见人影。

五天后。

石床上那个紫色身影,终于缓缓睁开红色的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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