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庆县关了县门三天三夜,几乎要把整个临庆县翻个底朝天了,可是还是没有丝毫重宇的消息。向来少动怒的楚承泽直接下令打了临庆县县令一百大板,也算是杀鸡儆猴。
相比宫城外的紧张气氛,宫城内倒是要平静得多。院里的梅花悄无声息地开着,遇上了雨就碎碎地飘零,伴着透凉的雨散发出一种几近腐化的香味。
“皇后娘娘可喜欢这院里的梅花了,趁着雨不大,我们先摘些吧。”一个身着云霏妆花缎织锦衣,头戴翠色海棠步摇的宫女左手手执一把油纸伞,右手挎一竹篮走进了满地碎落梅花的院子。
这宫里三六九等分得清楚,一看这宫女的穿着,就知道这个宫女是新皇后娘娘宫里的人。
“姐姐,这是沁德殿,是那个人的住处,不太好吧。”后面跟着的宫女也着穿了一件云霏妆花缎织锦衣,头上的发饰不多,看上去是刚进宫不久的。
“这有什么,这沁德殿本来就是皇后娘娘住的地方,只是我们娘娘心善,不跟这个女人争罢了。”前面那个宫女语气中充满不屑,“你那天是不在,你不知道这个女人多不要脸,摆出自己是救命恩人的架子说陛下赶她出去就是恩将仇报。嗤嗤。”
“还有这回事?那陛下就允了她?”
“陛下给了她一巴掌。”前面那个宫女捂着嘴笑了起来,“要不是我们娘娘求情,她早就被关牢里去了。哎,我们娘娘太善良了。”
白惜初伸出手摸了摸还没消肿的左脸,心里暗笑,两夫妻就是两夫妻,打的地方都是同一个位置。
“娘娘,窗边冷,过来暖暖吧。”银兰放下冲好的茶水,过来为我披上一件大衣,瞟了一眼窗外,眉头一皱,“娘娘,我赶她们走!”
白惜初冲她一笑,捏了捏银兰气红的脸,道:“我还没生气,你气什么?”
“我……”
白惜初拢了拢大衣,呼出了一口冷气,伸手了窗外飘落的雨,从指缝流出,又接了些,握紧,松开,觉得好玩,却又经不住身体的累,叹了口气,“银兰,你回去吧。”
银兰一下子跪了下来,花了妆,“娘娘,别赶奴婢走,奴婢……”
“银兰,我从来都是相信你的。”白惜初不愿意把话说绝,当初进牢房前银兰一直在她身边,她被沈玉瑶控制时银兰也在身边,可是事后那么多可以传递信息的机会银兰都没有告诉她。现在细细想来,江忆如在回宫后这么淡定,好像掌控了一切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娘娘……”银兰抬头看我,原本灵动的双眸静如死灰,“你……。知道了?”
白惜初不置可否,闭上眼睛说道:“你愿意的话告诉我她控制我的方法,如果不愿意就回到她身边好了。”只是一颗已经不能探听消息的棋子,唯一的用途就是用棋子的死来抹黑对方了。
周围沉默了许久,等我睁开眼睛,眼前多出了一个人。明黄的颜色花了人的眼睛,红金丝边飞舞胸前的龙威严肃穆,仿佛一瞬间就会从那袍子里飞跃而出,
因为大多数时候大家见到这一身明黄就不敢再往上看了,或者心知来人是谁而不需要再往上看了,白惜初是属于后者。她今天发现,楚承泽虽说是剑眉星目的刚毅俊朗,但那眉目轻笑间还是透着股书卷气味,只是过多时候都被那身上的帝王戾气所遮掩住了。
“窗户总是开那么大,忘了自己还是病人吗?”白惜初没想到楚承泽开口第一句是这个,她沉默着看楚承泽伸手去关窗户。
“银兰,去把下面两个宫女带去如轩宫领二十大板。”楚承泽侧过头看了一眼银兰,说完后就坐下来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
银兰低垂着脑袋应了声‘是’,转身出去了。
弄不清楚楚承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白惜初依旧站着,没离他太近。为了表示自己有礼貌,白惜初微微欠了欠身,“不知陛下前来,臣妾有失远迎……”
伴随着一声茶杯摔碎的声音,楚承泽站起来怒吼道:“白惜初,你再敢对朕这样说话试试!”
阴晴不定,真难伺候。白惜初心里吐槽了下,蹲下身子捡碎了的杯子,嘴里嘟囔着,“我这沁德殿就几个茶碗,您老有气别冲着它们啊。”放我们那,这可都是古董。
楚承泽低头看着认真捡碎片的白惜初,有时候不知道这人是真傻还是假傻,待她好时却时时刻刻想着离开这皇宫,待她不好时又想着一切办法回到这皇宫。回来的那一天他就想问这个女人为何不跟着那个人一起逃走,可是看着她咬着笔撑着脑袋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的可爱模样,他又舍不得问了。
反正现在,她在宫里了不是吗?
等白惜初捡好碎片转过身时,楚承泽不见了。阿西吧,这个人是特地过来来摔她一个茶杯的吗?
过了一会,几个太监送来了六副茶具跟一些一等茶叶,看得白惜初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感情这弟兄摔一赔六还附带赠品啊。
“陛下还让小的给娘娘带句话。”年轻的小太监低垂着脑袋,轻声说道:“银兰是陛下挑选在您身边的,会护您性命,可以留着。”
人都散去时,白惜初一直在想楚承泽这句话,最后挠了挠头觉得有些头疼。她发现,呆在楚承泽身边的时候每天要想的事情很多,如何防止后宫那些女人兴风作浪,如何让自己的处境变得好一些,如何让自己不爱楚承泽多一点。每一件事,都让她很头疼。
但是她跟重宇在一起的时候,只要想着两件事就可以了:
被他宠。
宠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