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千君没有说话，兰和Avan一样懵逼。
“欧阳夫人，你先开始吧。”倪千君道。
“好。”
管家把手中的材料发给他们，跟字典一样厚的16K版面资料。
“这是……”兰随手一翻，“全国人大代表的资料？”
“嗯。2943个人。”沁一夫人对数字了如指掌。
Avan心里有诡异的感觉，这似乎不是他这样的普通人可以接触的层面。
“做什么？”
“你的演讲很好。你刚刚说，10年过去了，仍难以找到一位人大代表主动关注同性恋议题。”
“是的。”
“你为了告慰母亲做了这个课题，敢问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演讲应该会有一些媒体报道，可能也会有人来骚扰。不过论文只是前身可行性的分析，具体途径我还在做下一步的调查。”
沁一夫人似乎猜到：“我可不可以提一点不成熟的小建议？”
“夫人请讲。”
“很简单，没有代表的时候怎么办？”
倪千君接话道：“那就成为代表。”
兰瞪大眼睛：“这不是一件小事，如何能够？”
沁一夫人微笑道：“经营。创造可遇不可求的机会。”
兰继续惊讶：“谁？不会是我吧？”
“不是你，也是别人。是你，又有什么不好？”
“就我们这几个人？”
管家递上另一叠资料。和第一份资料相比，显得单薄。
“这些年，我也资助培养了一些人。只是恐怕还远远不够。”
“哇，这个不是那谁的秘书团里的人吗？这是某市宣传部里的人吧？这些都是你的人？”
沁一夫人摇头：“没有。只是认识，可行性太低。可，总要有一个开始。”
“他们都是同类吗？”
“不尽然。只是希望能最大挖掘他们支持同性恋合法化的心。”
兰低头翻阅资料，末了，她抬头：“虽然我不认识你，不过我觉得可以试试。”
沁一夫人看向倪千君，也对，大概是为了避免先入为主的印象，所以没有提。
“抱歉，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欧阳沁一。”
“好巧，和我同姓。”兰叹，等待沁一夫人继续介绍她的头衔，没有等到，看来是自己的资料不够。
“是吗？真不错。”沁一夫人看向Avan，“Avan，你怎么看？”
“哈？”Avan没想到会被点名，小心道，“我觉得很有意义，也很难。”
“还有呢？”
“还有什么？”
“是你，你怎么做？”
Avan看了一眼倪千君，弱弱地笑道：“沁姨，我只是个普通人。”
“所以我现在问你怎么想？是不是觉得和你没有什么关系？”沁一夫人声音保持低调，语气却是重了。
六月的天，Avan汗冒得不少：“沁姨希望我帮什么忙？”
“我要你的店……”
Avan背上全是汗。
“成为起点。”
Avan看向倪千君，他望着窗外刚刚冒芽的荷花池，仿佛没有听见。
Avan只好自己问：“什么意思？需要交出我的店吗？”
沁一夫人笑着摇头：“有你才有左右同吧，才有我们。”
Avan想起齐齐说过类似的话。
【有时候我觉得冥冥之中，我们这些人注定在左右同吧相遇。都是因为你。】
“那我需要怎么做？”
“你继续做你的店主，和你的客人做朋友。只是你需要做好准备，左右同吧可能开始会变得不一样，你也会不一样。”
Avan不解：“一个酒吧平台，能做什么？”
“我知道这很难，尤其对你来说，Avan，你不喜欢改变。但，其实你最有改变的勇气。”沁一夫人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叹道。
兰在一旁点头。
Avan苦笑：“沁姨……”
沁一夫人的神色变得哀伤：“我们几千万人的生活何尝不是生活。我的晚年围绕着这个计划开展了几年，一直缺少合适的人选。如今我又老又病，悔恨没有早点开始无用，幸好我还懂得求助他人。你们不不是第一批人，也不会是最后一批。但，总要有一个开始，一个过程，然后才有一个结果。而，结果一定是好的，如果不是，那代表还没有结果。”
倪千君转过身，看着夫人。
“小倪，你应该知道，你是主帅。”
倪千君久久方道：“我会考虑，夫人。”
沁一夫人很满意：“好。那我等你消息。”
管家示意他们离去。
临行，夫人加了一句：“我相信我一定等得到。”
Avan几欲落泪。倪千君握住拳头。
兰转过头微笑。
路上，Avan简单告诉兰他所知道沁姨的情况。
“倪老板应该有更详细的资料吧？”
倪点头。
“可以给我？”
“我会考虑。”
一车沉默。
良久，Avan问：“沁姨是不是要我们所有人？”
“多多益善。”倪千君缓缓道。
“当然啦。”兰肯定，一副不介意当“炮灰”的样子。
Avan从未想过，沁姨抱着这样的主意。自己当初开左右同吧，并没有多想，没想到会让人有这样的错觉。不提黎加他们的情况，自己多么束手无策，就连自己，又有多少无能为力。谁又能代替谁的生活。五千万人的性倾向问题，太庞大。
兰，孑然一身，又早已抱定主意。试问多少人，有如此觉悟？
每个人的情况不同，自身意志力和抗压能力不同，父母家庭情况不同。
蔡康永哭着说：“我们不是妖怪。”只是，他不建议形婚，也不鼓励出柜，因为他怕他没办法伸手救到其中任何一个。
一对形婚夫妻在网络写下心声：“我们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如此心酸的一句话，他们可能已经耗尽半生来维持。
那么，如果法律可以早日赋予他们正常的可选择的权利，为什么不去做？
那，能不能够做到？支持正常权利，没有人不能够。
那，可不可以去做？
Avan想到父亲总是担忧他的眼神，想到农村闭塞的风俗。
不。
他不觉得他可以。
他闭上了眼睛。
默默支持，和公开争取是两回事。
相信倪千君出于同样的考虑。
他的赌注比他更大。
倪氏集团的员工成千上万，一旦集团受损，多少家庭也将受害。
倪，怎么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