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蓝色的夜空中悬挂着一轮惨白的月,天空中一丝云彩都没有,黑压压的大地上寂静无声。一个中年女人正和她的儿子走夜路。
这样一丝声音都听不见的夜晚会让人感到莫名的恐惧,唯一的声音就是沙沙沙的脚步声,但这声音只能进一步衬托出四周的死气沉沉,仿佛旁边会有一只吃人的怪物,虎视眈眈的伏在树林里,眼睛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这好像是所有被捕猎者的普遍心态。
“妈,那是什么啊?”小孩扯住女人的衣服,另一只手指指树林里面,“你看它在动哎。”
女人抬头看了一眼,吓了一跳------理他们很近的地方有两个影子,其中一个晃晃悠悠的,好像有点站不稳,另一个则是用手撑着对方的肩膀,似乎在仔细端详对方,最后,把脸贴到对方脖子上,不知在干什么。
女人觉得这两个人很恶心------大晚上的,跑到这儿来干这种事,真有兴致!
于是她拍拍自己的儿子,小声说:“别看了,赶紧走吧。”
小孩很听话的点点头,但小孩子的好奇心总是有的,他还是扭头看了一眼。
那个鬼东西轻轻偏过头,嘴里拖出一条东西,看起来黏乎乎的,淋漓着洒了一地。
“妈,你看它好像把什么东西扯下去了!”小孩急切的拉扯着女人的衣角,声音也越来越急促。
“都叫你别看了!快走啊!”女人小声呵斥。偏偏这时候,她儿子“咔嚓”一声踩断了一根树枝,树枝断裂的脆响在寂静的夜中格外刺耳。
那个影子停住了。
然后,猛地看过来,亮亮的双眼警觉地盯着母子二人,眼眶越瞪越大,好像一匹饥肠辘辘的野狗看见了猎物。
顿时,那女人觉得呼吸都快凝固了------该死的小崽子,净闯祸!
突然,这个影子把自己身边人朝这边一推,像只狐狸一样飞快地逃跑了,眨眼间无影无踪。
女人哆嗦着低头看着树丛边,那里露出一只手,惨白的皮肤上已经有了褐色的斑,最重要的是,这手连着的胳膊上,有一个牙印,那是人的。
所以说,刚才看见“把脸贴到对方脖子上”居然是……
一瞬间,心理承受恐惧的防线“嘣”一声断了,女人声嘶力竭的发出一声惨叫。
“蓓斯提?”伊维特推门走进来,“你听说那天晚上的事了没有?”
“什么?”
“又有尸体被什么东西,好像是人,给吃了。”
“那怎么了?”蓓斯提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惊讶,甚至没什么反应,“这应该不关咱们的事吧。”
“ 但坟墓被挖开的地方几乎离这里都很近啊!”
“你说的是‘几乎’,又不是‘全部’。更何况被吃掉的只是死人而不是活人,我想咱们不用因为这个感到紧张。”蓓斯提手里的书向后翻了一页,开玩笑说:“除非你觉得过几天你会死。”
“好吧,咱们都小心些。”伊维特叹了口气,准备出去。
蓓斯提突然叫住了他。
“什么事?”伊维特停下来。
蓓斯提脸上挂着一种奇怪的笑,她站起来,走到伊维特旁边,一把拽住伊维特的领子:“没关系的……如果你担心它们会伤到你,我肯定会让他们不得好死……”
正说着,婕娅突然开门走了进来,看见眼前的景象她愣住了。
“额。。。。。。”婕娅拿着东西的手指头开始轻轻地哆嗦,手指的关节处被捏的“咔嚓”一响,在因为尴尬而导致的沉默中清晰无比。
蓓斯提瞥了她一眼,松开手,朝她微微笑了一下:“对不起哦,对你家主人失礼了。”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婕娅只听见了锁眼咬住锁舌时发出的金属摩擦声。
“先生……”婕娅的声音有些变调。
“对不起。”伊维特深深地吸了口气。
“先生,您不觉得这个女房客有点奇怪吗?”婕娅看了看关着的门,“您有没有想过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莫名其妙的接近您是为什么?”
伊维特眼神闪了闪:“你什么意思?”
“我只是害怕先生成为波尔卡那样的人罢了!”婕娅几乎是喊出来的,不过她随即意识到自己这话说的有些重,“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那我问你,你有什么证据说她是那种女人?你见过哪个交际花会像她那样彬彬有礼的?”伊维特显然是很不高兴,“你知不知道,我很不愿意你变成一个善妒的人!”
“我……”
“好了,你要不出去干干自己该干的事,要不留下来整理一下屋子,你选哪个?”
婕娅只好有点无奈,“好吧先生,我选第二个。”
蓓斯提站在走廊的阴影里,怪笑了一声。
“真有意思,”蓓斯提转身下楼,“她是嫉妒我了吗,在她主人面前这么说。”推开门,面前是阳光明媚的街道,一辆马车缓缓驶过。
几个喜欢嚼舌头的洗衣妇端着盆子走过,叨叨咕咕的瞎扯着闲言碎语;:“你说这叫什么事啊,又有个可怜虫的坟墓被挖了!”
“听说是人干的?”
“哎呀,真不要脸!还真是闲的没事,居然打扰死人……”
“听说昨天晚上,埃莎家的儿子死了。”
“怎么死了?”
“谁知道……”
蓓斯提脸上仍然挂着特有的微笑,明亮的阳光照过来,那张苍白的脸被染上了一丝暖光。
“差点忘了该干的事呐,”蓓斯提对着阳光伸了个懒腰,“今天阳光真好,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