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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泥石流来了

一大早,温煦出现在我租住的小区里。他说:“我要去出差了,福建。”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忽然很沉重了。

离别,是为了更好地相聚吗?

“今天就走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他点头:“可能要一个星期,好了,我走了。”

“我点点头。”

“不要太想我哦。”温煦调皮地说。

我没有辩驳。为什么要在这个伤感的气氛中说俏皮的话,一点都不好笑。

因为,我感觉我已经开始想念了。

整个下午,我都心不在焉。温煦的短信也没有。什么时候我开始习惯了他的存在?

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我还是在想念他;走在上班的路上,我还是在想念他;采访写稿吃饭上厕所满脑子都是他。原来,爱是空气,无处不在。

我该怎么办?

我打电话给暮生,暮生说他很忙,昨天好不容易抢到一个订单,现在正加班赶工呢。我只好匆匆挂了电话。

张杨功成从外面拍照回来,外面一个穿着短裙高跟鞋的时尚妞在外面徘徊。阿灿说:“功成这是你换的第几个女人?”功成笑笑:“这哪能算我的女人啊,我的女人只有我老婆一个,别人都不算。”

功成属于那种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那种,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这方面情商特别高,除了我们办公室的女人对他不感兴趣以外,别说,他还真受那些小姑娘喜欢。

我滑了一个上午的手机屏幕,迟疑着要不要给温煦发个短信问候,尽管我心里可能已经问候了上百遍,忽然语盈从玻璃门后匆匆走出来:“苏现、功成我们赶紧去福建,那里发生泥石流。”

福建?

我忽然想到温煦,他好像也在福建。但是具体是去了哪个地方不知道。

我赶紧拿起录音笔,功成扛着摄像机,和语盈一起赶往机场。

在候机时,我看到了这样一则新闻。

福建某县泥石流灾害救援指挥部最新表示,至13日凌晨3时,经过技术比对和部分遇难者家属辨认,35具遇难者遗体身份已全部确认。截至目前,泥石流灾害尚有失联人员1名,当地仍在继续进行搜寻搜救。

我直接拨了温煦的电话,可是电话里却传来,你所呼叫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我感觉我的天空塌了。

佛说,人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要受尽各种苦难的。那么,我已经准备好了。

福建某县,河水肆意的泛滥。

温煦的短信姗姗来迟。

苏现,我要登机了,手机快没电了。你坐过飞机没有啊?一看你这种乖乖女,就没有坐过飞机。

苏,我们去旅游,遇到了泥石流。这里信号不太好。

苏现,你这个狠心的女人,居然一天一夜了都不问问我的情况。

苏,我参加了救援,这里惨不忍睹,忽然心里空空的。

苏,我的短信好像发不出去,微信也登不上去。

我的手机不停地收到温煦的短信,原来他给我发了这么多短信,原来他没事。

因为有政府采访文件,我们很顺利地进入了事发地点。

刚下车,我就看到温煦迎面走来。他如初见,朝着我的方向,嘴角微微上扬成一个漂亮的弧度,一步步缓缓从阳光里走来,时间在那一刻仿佛停止了。万物寂静,唯有我们。

最后一条短信伴随着震动而来:苏,我好想你。

我的心微微一颤。煦,我又何尝不是。可是我怎么可以。

天空又下起了雨,我的泪可以肆无忌惮地流了。

一切都已经晚了,如果青春可以再来一次,如果年轻的我们有现在的成熟,如果我们早一点相遇,如果……

可是没有如果。

温煦终于走到我的面前,仿佛要说什么。

是语盈救了我,“苏现,快,过来采访啊!”

“哦——”

我对温煦说:“我过来采访,再见。”

并不等他多说什么,我就转身走了。

他会说什么,说我发给你的短信是逗你的,说我喜欢你?不管是什么,我都不敢听。

因为,我已然爱,却不能爱。

泥石流灾害远超过我们在路上所预想的。它只是比地震涉及面小了些,但制造死亡的威力恐怕要高于地震。事发当地电厂1座办公楼被冲垮、1座住宿工棚被埋压,35人全部遇难,无一获救。现场一片狼藉。

我强忍着眼泪,一手拿着话筒一手拿着录音笔开始采访。第二期《人性的力量》将最近几年在中国发生的天灾人祸包括汶川地震、天津港爆炸都收录在内,加上这次的泥石流,视频资料已经够了。

我们采访到一个参与救援的连长,他已经有三天没有正式合眼了,嘴里起满了泡。他说,无论谁看到这个场景,即使想睡也睡不着,只想着救援。

我们还看到一个家属在现场咆哮大哭,旁边的孩子只有三岁的样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躲在妈妈的怀里像受惊的小鹿。

许多参与救援的民间组织或官方组织,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情。一个男的拨打家里的电话报平安,一个女孩用DV记录下现场的画面,一个老人的眼眶湿润红肿。功成用摄像机记录下这宝贵的资料视频。

而我在我的手机里看到了正在参加救援的温煦,他满身是汗,忙着搬运东西。他看到了我正在用手机拍,抬头望了一眼,又投入紧张的救助工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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