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齐宵点头道,回道:“说是吃了从内务府送回来的半斤血燕才致此。”蓉卿不明白,齐宵便给她解释了一遍,蓉卿愕然,道,“所以呢,圣上便下令彻查广储司?”
齐宵挑眉,点了点头。
蓉卿眯着眼睛想了想,觉得这事儿似乎有些奇怪,她问道:“宋国公呢,可帮着查了?是不是还查出欧德庸不单以次充好,还贪污舞弊了?”
“是!”齐宵捏了捏她的鼻尖,“真聪明!”
蓉卿终于明白了里头的弯弯绕绕,好好的陈婕妤怎么会吃点东西就腹泻还差点落了胎,圣上又是发了大怒彻查广储司……她笑着点头道:“那太后娘娘那边又如何说的。”
“太后娘娘没有多言,只是这些日子常招了皇后娘娘去凤梧宫一同用膳。”齐宵说完搂着她起来,咬着她耳垂道,“一起去沐浴!”
“在说正经事。”蓉卿被他的话说的脸一红,“哪有你这样的。”
齐宵哈哈大笑,显得心情很好的样子:“沐浴才是最正经的事。”话落大步朝净室里走去,蓉卿巴着他的衣襟,捶着他道,“你……你好歹让我把话说完嘛。”语声却被淹没哗啦啦的水声中。
彻查广储司的事,前后不过四五日的功夫,翻出来的账就找出了极大的问题,里头一些前朝的官窑旧瓷悉数被人调换成赝品不说,就是宫里头娘娘贵人吃的用的,也大多都是以次充好,不单如此,每年上头还有几笔没有去处的假账,这些帐还是从圣上登基时开始计算的,若是再往前翻,只怕是更多。
圣上大怒,责骂了欧泽庸,又去太后娘娘那边诉苦:“朕为充盈国库,腆着脸去跟朕的子民要捐款,可朕的后院里头,却被那些人给掏空了,这要朕费多少的精力,才能把这么多年的亏空给补上啊。”
太后娘娘要说话,圣上却是又道:“母后,您是朕是母亲,朕在心里也一直敬重您,从不敢有半分懈怠,不但是朕就是将来朕一日去了,朕的皇儿们也定是供着您,敬着您的!”这是在敲打太后娘娘,朕敬着您,您就是太后,我们孝道仁义两全,若不敬着您,您什么都不是!
太后娘娘被气的半句话说不出来,圣上话锋一转又哭诉道:“母后,您说说看,这事儿朕怎么办才好,说起来来欧泽勇还是朕的外甥,朕心里头可真是又气又恨又无措啊。”
太后娘娘皱眉,就道:“那广储司几十年,亏空大了去了,先祖在世哀家就听泽庸诉苦说账难平,他也不过替先人被这个黑锅罢了,如今冤头债主的寻不到了,他也有苦难言,圣上既是说他是您的外甥,哪有舅舅不心疼的外甥的。”
“您说的在理,朕也实在不舍得他。”说完叹了口气,道,“不过陈婕妤身体位于,朝中又满是弹劾之声,这泽庸还是先回家去避一避吧,等风波平息了,朕再给他安排职务。”话落就站了起来,“儿臣告退。”拂袖出了门,脸就沉了下来。
他到要看看,欧家会有个什么反应。
齐宵下了衙门回来,蓉卿迎着他进门,两人刚摆了晚膳要用饭,这边就听到外头卫进禀道:“五爷,毓敏公主来了,正在外院呢。”
齐宵端茶的姿势一顿,和蓉卿对视一眼,问道:“可说了有什么事?”
“没有,只说请您去外院,若不然她就进来了。”
赵玉敏穿着一件桃粉的高腰宫装,宽宽的水袖搭着轻薄的纱,三月的风依旧有些凉意,她不禁周身起了一层寒意。
回过头去,她打量着院子里的情景,以前姑母住在这里时她没有来过,齐宵搬进来她更是没有来过,没有想到这间宅子里面到是挺精致的,只是不知道过了仪门内院里是不是也是这样富丽堂皇?
她不由想到里面住着的女子,按照苏蓉卿的性子,想必是惫懒耍滑的,占着齐宵的宠爱无法无天才对,收拾于她而言根本不会去做!
赵玉敏眉梢微扬低头去看自己纤长的手指,指尖圆润甲面清亮粉红……
她也愿意为心爱的人洗手做羹汤。
只是。
她又嘲讽的摇摇头,想这些做什么,今儿来可不是伤春悲秋的,便是要悲也绝不会让他们瞧见。
身后听到有下人行礼的声音,她朝远远守在一边的华嬷嬷打了收拾,华嬷嬷便带着内侍和女官纷纷退后了几步,赵玉敏转头过去,就瞧见高拱门楼的仪门内,一男子负手大步而来,他穿着一件连青色的家常道袍,脚上是藏青的布鞋,走动间能看到一双纯白的菱袜口上隐隐绣着两三枝清秀的竹枝叶,青的叶子落在白的娃子上,便令人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没想到苏蓉卿到有几分品味。
赵玉敏又顺着他的衣裳,视线一路往上移动,长长的墨发束在头顶,鬓角似是被官帽压着的缘故,有一丝松落了下来,却并不显得邋遢或是突兀,反而将他端肃的面容衬得柔和了一分,眉眼有未来得及收去的温暖笑容,尽管唇角紧抿着,可她却能想到方才在这扇门内,那里定是笑意盎然的……
衣领口有些细微的褶皱,像是揪着的又像是抱着什么印出来的。
赵玉敏眼神一暗,她无法想象齐宵这样的人,会和苏蓉卿有这样亲密的动作。
在北平那几年,他若是高兴便也只是微微一笑,除非是在军中,他亦听过他爽朗的笑声,可是对着她,她记住中的就有唇瓣微勾笑容浅淡而已……他也会将苏蓉卿抱在怀里捧在手里吗。
赵玉敏突然垂了目光,看着脚边自草丛里小心翼翼爬出来的一只不知名的小虫子,那虫子触角四处探着像是在寻找方向,找了几次后显得有些犹豫,最后径直的就朝前头爬……
赵玉敏又抬起头,那边正是墙的方向。
“公主。”齐宵在她面前落定,抱了抱拳,赵玉敏颔首还了半礼,想笑却是笑不出来,尽量的心平气和,“不请我去你书房坐坐?是不方便还是有人防备着?”
齐宵做出请的手势:“公主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