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氏落座摆手示意随行的婆子丫头退下,明兰和明期也随着众人候在了门外,落了窗户里面瞬时安静下来。
单氏也打量着蓉卿,她今儿穿了一件妃色的素面对襟褙子,梳着圆髻周身并无说的出名的华丽配饰,就连那身衣裳也不过是普通的妆花缎,可就是这样,依旧令人移不开眼睛,笑容甜美俏皮,姿态端庄优雅,声音清脆悦耳……
温和从容的,就连她看着也忍不住想要亲近,她忽然有些明白,赵钧逸为何会将她放在心中。
赵钧逸与男子来往时,和谁都能说的上话,也从不摆着架子,可一旦与女子相处,他就会露出厌烦的情绪,在他心中女子便都似赵玉敏那般娇宠着,说一不二任性泼辣,所以他对女子有着莫名的抗拒。
她想苏蓉卿应该颠覆了他的以往的观念吧,她不同,仿佛很好说话温和平易,不似寻常闺秀或端着优雅实则怯弱或揣着矫揉实则做作,她落落大方却又不让人觉得疏离,笑容甜美却不觉得刻意讨好。
单氏垂了眉眼心底叹了一口气,来时的许多许多疑问,这一刻忽化作了一团理不乱的头绪,她顿了许久将视线重新落在蓉卿面上,笑道:“吩咐不敢当,我与五夫人年岁相当,夫婿又是近友,就不必如此客气了。”
蓉卿笑着应是。
单氏顿了顿,还是出口问出心中疑问:“听说五夫人在北平时就与我们王爷相识了?”
果然是为了赵钧逸。
蓉卿并不隐瞒,这些事早已不是秘密,她道:“家中四哥与王爷和几位将军伯爷常来往,多少见过几面。”
单氏微微颔首,若有所思:“我也曾王爷提过,说是五夫人棋艺极好,往后若是有幸,还想向五夫人讨教一番。”蓉卿回道,“讨教不敢当,我棋艺更是不敢当夸奖,五爷常说臣妾是臭棋篓子呢……”
单氏似是被她的笑容感染,一时看的有些愣怔,忽问道:“你和齐督都,真让人羡慕。”
蓉卿闻言一愣,忽然明白,在单氏心中应该是很渴望赵钧逸的关爱吧,也是,哪个闺中女子不曾幻想过婚后能与夫君恩爱缠绵鹣鲽情深呢,她心里叹了口气,对面单氏仿佛觉得自己有些失言般,又道:“夫人与王爷早相熟的,对我们王爷也有些了解吧?!”
了解什么?蓉卿笑容淡了一分:“算不得了解,只是见过几面罢了。”单氏眉头轻拧,问道,“可我们王爷他……”
蓉卿面色毫不掩饰的冷了一分,单氏看出来了也不解释,想了想道:“夫人与马侧妃也认识的吧,她早年间也曾在北平略住过一段时间。”不等蓉卿说话,她又道,“我初见马侧妃时,印象中她端庄温婉,可等她嫁入王府后,却又日日见她在改变,如今的马侧妃俨然已经是……”
蓉卿皱眉,单氏却不打算收势:“如今的她,已然成了另一个五夫人了。”一顿看向蓉卿,“你可知道为何?”
“臣妾愚笨,不知娘娘所言何意。”蓉卿面上已经没了笑容,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也不必依旧笑面相对。
诚王妃轻笑,“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有些事不想知道罢了。”一顿又道,“她是王爷的妾,心里眼里都是王爷,有这样的变幻当然是为了王爷。”
“这是王府的家事。”蓉卿回道,“臣妾不明白的是,娘娘为何和臣妾说这些。”
单氏点着头,悠悠站了起来,推开一侧的窗户,视线落在远处的湖面上,冷风猎猎刮来她衣袍舞动,背影中露出一股道不清的怅然:“是啊,这是我的家事,我确实不该和你说,只是我和谁说呢?说出来别人只会笑话我,笑我不满足,笑我没有本事拢不住夫君的心,笑我家事处理的不妥当……”又转身来看着蓉卿,“可是你不同啊,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若只让我一人烦恼,夫人却依旧陷在温柔乡中,我心里头就有些不舒坦。”话落无奈的一笑,“五夫人,你……对王爷的心思,知道几分?”
“娘娘若是寻臣妾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那恕臣妾不能相陪了。”蓉卿也站了起来,面上有些愠色,“娘娘若真只是觉得苦恼找臣妾道苦,臣妾当您知己开解一二自是荣幸,可显然,娘娘并非是为了让臣妾开解才说这样的话,所以,臣妾便无能为力了。”
单氏真够可以的,这样的话也能说出来,你心里不痛快就要拉着别人一起不痛快?男人是你的,你没有本事拢住又有什么理由来怪别人,莫说他对赵钧逸没有这心思,就是有她该管的也是赵钧逸,而非来责问她!
单氏见蓉卿生气,忽然笑起来,感叹的道:“五夫人果然是敢爱敢恨的女子,不藏喜怒……真是好。”
蓉卿已经不想和她聊天,若说以前她对赵钧逸存着欣赏和包容,那么此刻,她甚至有些讨厌赵钧逸,好好的把她扯进来做什么,难道是嫌她名声太好,给她锦上添花不成。
“臣妾担不起娘娘夸奖。”一顿躬身福了福,“忽想起来家中还有些事,就不多留了,这就向娘娘辞行。”蓉卿话落,起身要走。
单氏见状也收了笑容,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五夫人休恼。”单氏说完,真诚的道,“其实,我只好奇而已,如今和五夫人这一番交谈,倒真的解了我的疑惑,至于旁的事,你说的没错这是我的家事,我会处理好,断不会连累五夫人的名声。”
“多些娘娘护爱。”蓉卿颔首,转身要走,单氏忽又出声问道,“五夫人,对于王爷,你可曾……”有些犹豫的样子,“可曾动过动过心意?”
蓉卿蓦地转目过来,紧紧盯着单氏,回道:“娘娘这话问的实在不该,事情已经过去,您是王爷的正妃,臣妾亦是凉国公府的齐苏氏,如今再说娘娘又将臣妾置于何地,将我们五爷置于何处!”
单氏微愣,有些泄气的样子:“是我鲁莽了。”又道,“看得出来夫人是真性情,若对王爷真又心意,想必也不会有我的位置了,这话就当我胡言乱语夫人休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