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桦看不起他们,虚虚的回了礼。
“把司哥儿兄弟带来吧。”齐瑞安吩咐外面候着的小厮,小厮应是而去,过来一刻将司哥儿和荣哥儿带了过来,兄弟两人并不知道父亲的事情,司哥儿戒备的看着众人,齐瑞安就指了指齐桦,对司哥儿道,“过两日你搬去外院。”又对荣哥儿道,“至于荣哥儿就去你桦叔家里住着吧,有什么难处和你叔叔婶婶说。”
司哥儿脸色一变,问道:“二祖父,我父亲呢?!”怎么会好好的让荣哥儿住去二房?
齐瑞安皱了皱眉,道,“司哥儿你年纪也不小了,心里该顾着大局。”
心头突突跳起来,司哥儿一一看着众人,打量着他们想从他们脸上找出答案来,荣哥儿却是不明白,摇着头道:“二祖父,我们虽没了母亲,可还有父亲在,我不去桦叔家里住,我们跟着父亲就好了。”
“你们父亲?”齐瑞茂像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着,“那个畜生早死早好,你们跟着他就等着也成个小畜生吧!”一顿又道,“一会儿就把他送去衙门。”
司哥儿眼睛一眯,拉住就要回嘴的荣哥儿,问道:“二祖父,您的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齐瑞茂冷笑一声道,“杀妻弑父,你都十四了吧,懂不懂这样的罪该判什么刑?!”一拍桌子,“就是斩立决也不亏他。”
“你说什么?!”司哥儿瞪大了眼睛,捏着拳头道,“不可能,不可能!”荣哥儿也是不敢置信,像是被什么击了一下,愣站在原地看着齐瑞茂不可思议的道,“二祖父您信口胡言,我父亲不是这样的人。”
齐瑞茂嫌烦,不愿意和他们解释,挥苍蝇一样摆着手。
齐瑞安和齐瑞春道:“既然这件事定了,我就商量一下去外面寻良医的事情吧……”不再管司哥儿兄弟俩。
司哥儿转头去看荣哥儿,荣哥儿白着脸看司哥儿,两个人什么都没有说,转身,拔腿就往外面跑,一边跑荣哥儿一边拉着哥哥:“哥,父亲是不是被关起来了?到底出了什么事,他们怎么说父亲犯了杀妻弑父之罪?”
“别听他们胡说。”司哥儿呼呼喘着气,但心里却已经没了底,娘死的太过突然,前两天在家庙里,娘还说她一定会出去的,一定要找那个妖女报仇的,娘还托了人给他说亲事,怎么好好的就自杀了呢,他一直想不明白,现在齐瑞茂一说,不可抑制的他脑海里就浮现出齐成的影子,和他平日里发怒的样子……
不可能,不可能!
父亲不可能杀了娘,更不可能杀祖父,他一向最敬重祖父了。
兄弟两人在路上拉住了个婆子强逼着问了齐成的下落,两人转道直接去了家庙,门关的死死的,两人用力的拍着厚实的铁门,荣哥儿哭着喊着:“父亲,父亲!”
里面很安静,连平日在里面守着的戚妈妈都不在。
“哥,我们爬墙进去吧。”荣哥儿指了指墙头,司哥儿凝眉看了看,对荣哥儿道,“我进去,你在外面等着。”
荣哥儿应是,托着司哥儿正要往上爬,忽然沉重的铁门吱吱呀呀打开,兄弟两人惊讶的看着门口,就见一个轮椅骨碌碌的转了出来,眉目清冷的齐皓坐在上头,腿上搭着一条烟灰色的毡毯,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们一眼,就由王旁推着走了……
兄弟两人看着齐皓的背影愣了半天,司哥儿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忙跳下来拉着荣哥儿闪进门内,院子里落着一层枯叶,处处显露着荒凉和颓败,两人找到当初关押成大奶奶的那间厢房,门是开的,司哥儿迫不及待的推开门,大声喊道:“父亲!”
房间里暗暗的,隐隐约约能看见床上躺着一个人,兄弟两跑过去,待看清齐成的样子,两人俱是满脸的惊恐,荣哥儿噗通一声惊的跪在地上,喊道:“父亲!”
齐成左脸颊肿了起来,眼睛鼻子有些歪斜的挂在脸上,瞪直了眼睛看着头顶的承尘,目光游离。
“父亲!”荣哥儿摇着齐成,司哥儿亦是跪在一边喊着,“父亲,您怎么了,您别吓我们啊。”
仿佛没有两日吧,他们也曾这样跪在同样的位置,哭着自己的母亲!
过了许久,齐成才一点一点收回了视线,转目看着两个儿子,忽然眼睛一眯猛然抬手将荣哥儿推开:“滚!都给我滚。”
突如其来的反应,荣哥儿措手不及惊的倒坐在地上,司哥儿皱着眉头看着齐成,问道:“父亲,他们为什么要关着您。”语气里明显含着试探之意。
“滚!”齐成咬牙目光阴鹫,“这里没有你们的父亲,都给我滚!”
荣哥儿仿佛被他的样子吓住,摇着头哭着道:“是不是五婶和五叔害您的,我去给你们报仇!”他腾的爬起来,视线一转看见墙角放着一个破碗,他提起来就砸在地上,又从一堆碎瓷中拿了一块出来,看着齐成和司哥儿道,“你们等我,我去杀了那个妖女!”
“荣哥儿!”司哥儿一把将他拖住,“不要冲动!”荣哥儿跳着蹦着哭着道,“他们把娘害死了不够,现在还来害父亲,我一定要杀了他们报仇。”
啪!
司哥儿一巴掌打在荣哥儿脸上,眯着眼睛狠狠的道:“你给我冷静一点。”
荣哥儿被打懵了一怔,继而嚎啕大哭起来。
司哥儿见他不再出去,一步一步走去床前,看着齐成问道:“父亲,他们说您杀妻弑父?儿子不相信,只想问您一句,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你也不相信我?”齐成看着自己的儿子,哈哈笑了起来,“都不相信我!”笑声拔高,尖锐的骇人,司哥儿和荣哥儿都被他有些癫狂的样子惊住,退后了几步,齐成的笑容却是戛然而止,瞪着眼睛没有焦距的看着两人,问道,“齐瑞信死了吗?”
“没有。”司哥儿惊骇的摇着头,“不过听说活不了几天了。”
齐成眉梢一挑,又接着笑了起来,哈哈大笑,脑海中就浮现出他们一家四口最后一次在三元巷的宅子里过元宵节的情景,他和二弟三弟围着父亲,让他带他们去看花灯,平日里对他们很和蔼的父亲第一次拒绝了她们,母亲捂着脸哭着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