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齐皓视线落在书上,仿佛身在另一个世界,“王旁已经收集过了。”
唐氏脸上的笑容一顿,撑的很累,她垂了眼帘顿了顿,抬起眼眸又道:“是吗。”停了停又道,“您几天没出门,妾身陪您出去走走吧。”
“不用。”齐皓惜字如金,“我明天要去法华寺,为娘添香油,今天想早点休息。”
唐氏哦了一声:“这样啊。”她朝后退了一步,想说什么却觉得什么话题都是干巴巴的,她点着头,道,“知道了。”又朝后退了一步,恰好平如在外头喊了一声,“奶奶。”唐氏如蒙大赦,和齐皓道,“平如寻我可能有事,那妾身先出去了。”
齐皓没有说话,唐氏飞快的掀了帘子出去。
齐皓的视线终于从书上剥离,抬头看向她有些狼狈逃也似的背影,微微皱眉。
“奶奶。”平如见唐氏脸色不太好,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说出来,唐氏呼呼喘着气,疾步回了次间里端了桌上凉掉的茶一口饮尽,平如张口欲言只默默的给她续了热茶,唐氏气息终于缓了下来,道,“帮我打水来。”
平如应是,一刻打了热水进来,唐氏将脸上的妆容洗净,舒服的呼出口气。
“奶奶。”平如想了想还是道,“奴婢听说,成大爷刚刚回来了。”
唐氏擦脸的动作一顿,回头看着平如,问道:“回来了?”平如点了点头。
“你去打听一下,成大爷去哪里了?国公爷有没有见他!”唐氏放了帕子凝眉在罗汉床上坐下来,平如应是而去,唐氏一个坐在房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晦暗不明。
过了一刻平如回来报:“成大爷负伤回来的。”她有些疑惑,又道,“国公爷请了大夫回来,不过成大爷没有求医,反而跪在了门口,张姨娘和几位爷劝了好久,他也不肯起来。”
唐氏皱眉,张姨娘虽是个姨娘,但她的态度有时候代表的却是国公爷的意思。
她微微颔首,道:“我知道了。”却紧紧握了拳头,仿佛做出了重大的决定般咬牙道,“平如,你再去看看,五奶奶歇了没有。”
平如微愣,四奶奶今儿情绪波动极大,是怎么了?
蓉卿听卫进说话,轻轻笑了起来和齐宵道:“大哥对大嫂真是一片浓浓爱护之心,一回来也顾不得伤势,就跪在正房门口请罪了。”
“随他去吧。”齐宵语气淡淡的,“你早点睡,我去看看四哥。”
蓉卿拉着他:“别走。”一顿又道,“一会儿大哥来,你不在家我还真不好应付。”有白脸在,才更能体现红脸的好。
齐宵挑眉看她,又刮了她秀挺的小鼻子,笑问道:“鬼机灵!”蓉卿挽着他的手臂,撒娇道,“他既是请罪,总不能少了咱们的事儿吧,你看吧,不出两个时辰,他肯定会过来。”
齐宵来了兴致,拉着她坐了下来,问道:“那你说说,若是他来了,要怎么应付?”蓉卿就顺着坐在他腿上,搂着他笑的甜蜜,“我就是不知道,才不让你走啊。”
“真的?”齐宵扬眉,显然不相信她,蓉卿点着头,“真的不知道。”
齐宵哈哈笑了起来,和蓉卿亲近,就常能从她身上发现许多令他惊喜的东西,就越发爱的他心口酥软,恨不得日夜相对,他含笑道:“大哥来自是求我们原谅,他是兄长此事也与他无关,我们自当原谅才是。”
和她想到一起去了,蓉卿笑着点头:“我本来也没有怪他!”语气真诚。
齐宵欢喜的叹了口气,蓉卿巴着他肩膀,道:“这件事你不要管,交给我好不好?”她说着微顿又道,“若是不成,我再求你!”
齐宵很无奈,却也明白蓉卿的苦心,搂着她轻轻叹了口气。
正房前,齐成摇摇晃晃的跪在院前,发髻束了一半松散的头发垂在脸颊两侧,面容上挂着彩,一只眼眶乌紫的高高肿起来,左手的手臂脱了臼垂在身侧,夹棉长袍也被撕了一个大大的口子,沾了泥泞的薄棉挂在后背上,咬着牙齿嘴角有着血迹。
显然下手的人很重。
齐桦,齐玉,齐彦,齐连并着齐荣两兄弟,围着他劝着,张姨娘手里端着茶,道:“成大爷,您身上负了伤,还是先进去上了点药吧,还有这手臂,也要早点治,若不然会留下隐症的。”
“大哥!”齐桦也沉声道,“有什么事好好说,你这样糟践自己的身体,若真有个好赖,岂不是让祖母和伯父担心嘛。”一顿又道,“荣哥儿还生着病,两个孩子也要人照顾,您赶紧起来!”
张姨娘点着头。
“你们不用劝我。”齐成语气真诚愧疚的道,“内子有错,我是他夫君错加一等,此罪不赎我心难安。”
齐桦皱了皱眉,齐连道:“赎罪也要保重身体吧!”说完皱了皱眉,齐荣和齐忠拉着齐成,“大哥,您快起来吧,什么事明天再说不迟!”
齐成没说话,淡淡的看了齐荣一眼。
齐荣拉着他的手臂一松,不敢再劝。
银冬出来了,他是齐瑞信的贴身常随,众人让开,就听银冬道:“国公爷说让大爷先去治伤,别的明天再说。”齐成不动,垂首道,“齐成有负父亲教诲,这点伤齐成当受。”
“国公爷还说。”银冬脸色不变,紧接着又道,“方氏有错,绝无原谅,但也不罪及旁人!”
齐成脸色微微一变,忽然朝正房的方向咚咚咚磕头,大声道:“父亲,方氏乃是儿子明媒正妻,她如今犯错便就是儿子的错。儿子自请入家庙,在佛祖面前忏悔,向列祖列宗请罪!”话落起身,挺着背脊朝老太君院子而去,步履踉跄仿佛随时能跌倒一般。
齐桦众人愕然,耳边就听到府中下人几不可闻的窃窃私语:“成大爷果然是有担当的!”他听完,面色微微一变,眉头紧蹙!
齐成左手脱臼,衣裳破损,形容狼狈,跪在老太君的院子前头,大声道:“祖母!罪孙回来了。”
老太君院门打开,朱妈妈满脸为难的走了出来,想要去制止齐成,齐成却依旧是咚咚磕头不言,面色凝重的离开,直接去了后院,停在了齐宵的院子前,沉声道:“五弟,五弟妹。”他深作揖不起,“长嫂不贤乃兄长无能所致,弟妹所受之苦兄长在这里代她向你赔罪,不求弟弟,弟妹谅解,只求良心微安,兄长亦心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