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王眉梢一扬,点头道:“去,当然要去!”他说完接过沉香泡来的茶,又道,“等我从京城回来,只怕你也随我回来。”
苏峪和苏峥皆是不解,就听镇南王有些得意的解释道:“当然是要喝我和八小姐的喜酒了。”说着一顿,他打量了苏峥一眼,又盯着苏峪,“你……真的不知道她在哪里?”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苏峪翻了个白眼,满脸不高兴的样子,“那丫头平日和我好的很,这会儿到了大事了,却是半个字也没有给我透露,等下次见到她,非罚了她赔礼道歉不可。”他是真的生气。
镇南王就翘着二郎腿,端了茶赞道:“八小姐可真是巾帼英雄啊。”说完,他仿佛想起来什么,对苏峪道,“对了,荆将军到了永平,晚上咱们找他喝酒去?”
苏峪眼睛一亮:“大胡子来了?”笑着点头,“今天非把他灌醉不可。”他的话落,外头就有小丫头隔着门回话道,“郡王,三少爷,五少爷,前头开席了,二夫人请你们过去。”
苏峪和苏峥这才想起来,今天是苏容玉的三朝回门的日子。
“去看看咱们的新姑爷。”苏峪站了起来,朝镇南王做出请的手势,几个人就相携着去了正院。
等他们去时,几个人正坐在荣喜居中说话,苏峪眼睛一扫打量了苏容玉一眼,就瞧了瞧孔令宇,这边孔令宇站了起来朝几人抱拳行礼,脸上微红……
“妹婿!”苏峪和苏峥还礼,一番你来我往才堪堪坐下,苏峪没见着太夫人就好奇的问道,“怎么不见祖母!”
寻常都是在慈安堂会客的,今儿怎么换在了正院。
“太夫人身体有些不适。”二夫人笑着道,“刚刚吃了药,这会儿已经歇下来。”
苏峪就原来如此的点了点头。
苏容玉低头喝着茶,还在想着那天晚上姨娘派人来告诉她,说苏蓉卿不见了,她还愣了半晌不明白,不见了代表着什么。
直到今天她才明白,苏蓉卿竟是卷了先夫人的嫁妆,在她成亲那日无声无息的走了。
她捂着胸口,直觉的胸口堵的生疼。
她不想知道苏蓉卿去了哪里,最好是一辈子都不要回来,可是却想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时候有了要逃走的打算,是从九莲庵回来,还是被退婚以后?当初祖母寿宴时,她是不是就想好了,要在自己成亲这日逃走?
所以她在使了手段之后,故作大方的退让了,她和姨娘一直以为,苏蓉卿最终的目的是想夺了中馈,可是至此她才明白,苏蓉卿的目的分明就是她能早日成亲。
苏容玉的背脊生出一阵寒凉,这个人实在太无耻,心计太深,一步一步的引着她走进来,却是被她卖了却还在沾沾自喜,以为得了天大的便宜。
原来,那便宜人家早就没有打算要。
想到这里,她不由侧目去看孔令宇,想到洞房花烛那夜……他听到苏蓉卿离府的消息时,当时的表情……
她突然生出一阵恶心来,大婚的得意和喜悦,被这种恶心冲的支离破碎!
胡思乱想间,外头响了鞭炮声,有人喊着开席了,苏容玉就站了起来乖巧的去扶二夫人的手臂,一行人去了次间里头,太夫人和苏茂源不在,镇南王便坐了首座,吃了一顿清清冷冷的回门酒。
一吃过饭,苏容玉便去了柳园,孔令宇和苏峪几人去外院说话,一到了苏峪的书房孔令宇就迫不及待的问道:“三公子,有八小姐的消息了吗?”
不等苏峪回答,这边镇南王咳嗽了一声,托了茶盅朝他晃了晃:“孔公子,方才吃酒忘了敬你,现在以茶代酒,祝贺你新婚大喜!”
这是在提醒孔令宇,你刚刚大婚了,八小姐有没有消息可不是你该过问的。
孔令宇尴尬的垂了头,回道:“八小姐也是在下的姨妹,问一两句自也当应该的。”
镇南王就讥诮的白了他一眼。
五月初六,苏峪和镇南王启程去了京城,太夫人撑着送到了门口,府里头又重新陷入冷清的局面,各房过着各房的日子,唯有苏容君每日去二夫人那边坐坐,说起蓉卿:“算算日子,都已经十几日了,也不知怎么样了。”
“她向来机灵。”苏容君说着话,声音里难掩失落,“想必这会儿已经安定下来了吧。”
二夫人的心却还是提着,蓉卿若真是去山东,这会儿应该还在路上,苏茂源已经和各州府打了招呼,若是被找了回来,那将来的日子可就真的是不好过了,她双手合十默念了阿弥陀佛,只愿蓉卿能平平安安的到达目的地。
初夏的日头已有些闷热,胡妈妈端了清凉的西瓜进来,笑着道:“这天,抬了冰镇在房里就有些冷,不放吧又躁的很,七小姐就吃些西瓜凉一凉吧。”
苏容君看着红艳艳的瓜瓤,摇了摇头,回道:“多谢胡妈妈,我没什么胃口。”
胡妈妈也跟着叹了口气,心里头念起了八小姐。
北平虽与永平不过几百里的路程,可繁华程度却如天差地别,街道上车水马龙吆喝声叫卖声不绝于耳,东长街的绸缎庄伙计,抹着一脑门的汗提溜着两大包的东西穿街走巷,走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才到了羊祜胡同,停在了一间小院的门口,他眯着眼睛朝门里头看了一眼,瞧不清里头有没有人,就敲了门,转眼功夫门被开了一条缝,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小丫头,骨碌碌的转着眼睛探了个脑袋出来,戒备的问道:“你找谁?”
“我是东长街绸缎铺子的。”他扬了扬手里提着的东西,“来送东西的。”
那小丫头目光就朝他手里看了看,伸出一只手来,指指地上:“放在这里就可以了。”
伙计愕然,他送了这么多年的货,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让他将东西放在门口的。
他心里暗暗摇头,又想到这户人家像是刚搬来的,许是对北平城不熟悉,所以就多一分戒心,便打消了别的想法,将东西放在了门槛上,点头道:“好叻,那小的就将东西搁这里了,还劳累姑娘提进去,小的是东长街绸缎铺子的麻二,若是东家再有需要,记得去铺子里寻我,我定会给个好价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