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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朦胧(四)

下午回家的时候,清舟看见旁边的简语皱着眉头好似在思考什么事情。

“怎么了吗?”清舟问道。

“啊?”简语一下子没回过神,迷惘地看着清舟,像只乖巧的小动物。

“看你愁眉苦脸的,有事情吧?”清舟笑道,从小一起长大的他怎么不会不懂旁边人的小情绪。

“其实也没什么。”简语苦笑了一下,“就是林洲叫我去参加一个女生的生日派对。你也知道我一向不大喜欢那种场合,人那么多,估计也挺无聊的,到时候林洲那个见色忘友的肯定会抛弃我。……倒是很想回绝的,可是都答应人家了,也不好意思不守信用。”遂露出一个苦恼的表情。

清舟了然地点点头,“那就去吧。”

“嗯?”简语瞪大了眼睛,难道这种时候清舟不应该劝自己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吗?居然让自己去?他露出一个微妙的眼神,今天清舟有点奇奇怪怪啊。

感受到了某人的奇怪的清舟十分淡定地继续补了一句,“反正你在家也只会打游戏。”

“!”一句话成功戳到简语小小脆弱的自尊心。

“去就去!”

杜梓涵的生日宴会特地设在星期天,因为这一天下午学校会放假。

简语中午直接回家没有等清舟了,因为通常清舟星期天下午都在上课,高中部的学习生活相对来说是很艰苦累人的。

简语回家随便换了一件休闲的衣服,跟顾妈妈说了一声就出门了。

杜梓涵家很有钱,在城西郊区有一栋别墅,今天的派对就在那里举行。顾家在城东,一西一东,坐公交车都得四十多分钟,简语在公交车上晃呀晃昏昏欲睡,好不容易才挨到城西。

简语有那么一点儿后悔过来了。

杜梓涵家的别墅很有格调,欧式的风格不高调却处处彰显着优雅的气息。有一面墙被爬山虎覆盖,微风一吹,层层如浪翻动,清新的气息铺面而来。

“简语同学你来啦。”杜梓涵今天穿着一袭白色的及膝长裙,站在门口笑道,“就差你了,快进来吧。”

走进大门,映入眼帘是一便青葱的草地,有星星点点的小花点缀,周围的草丛被修剪得整整齐齐,不远处有许多人穿梭,很多人看到杜梓涵都跟她打招呼。

杜梓涵笑了笑,跟朋友寒暄了两句把简语介绍给她们,就去招呼其他人了。

简语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跟他说着话却不知道答什么,尴尬地笑一笑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溜走了。

庭院排着一张长长的铺着白布的桌子,上面摆满了各种吃食,但基本上没有几个人动。有几个女生过来搭讪简语,但又因简语的一言不发而觉得无趣又走开了。

简语倒是真的成为了这一场派对的壁花少年了。

简语看天看地看自己,无聊得都想直接走掉了,同时还不忘念叨叨着林洲这个见色忘友现在都没看到人影的家伙。

百般无聊之中,简语看见了不远处的杜梓涵,正打算跟她说一声就回家了,却听见身后传来悦耳的钢琴声。

蓝色多瑙河。

简语倒是很熟悉这段曲子,因为以前有段日子清舟对这些曲子很感兴趣,经常在房间里放,还不时给他科普各种音乐知识。

开始蛮嫌弃的,不过听着听着就有那么一点喜欢了。

特别是蓝色多瑙河。带着圆舞曲的浪漫,时而轻松欢快,时而像静静流淌的河一般宁静温柔。

与心爱的人,摇晃在舞池中央,不必言语,只需要一个微笑,一个心有灵犀的眼神,来一次完美的转圈,和谐的步调,齐齐坠入爱河。

这是简语心目中的爱情的模样。

他跟清舟说起的时候,清舟轻轻揉着他的头笑了,很温柔地笑了,有那么一瞬间的悸动。

……

“喂?”

“喂喂?”

“喂喂喂!”

一双手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伴随着无聊的唤声,把简语从回忆里拉扯回来。

“……”简语打量了面前的人两眼,无语地问道,“你是谁啊?”无聊的可以啊。

少年穿着白色的西服,比简语略高些,眉眼俊朗,一双墨黑眸子闪着兴奋的光芒,桃花眼顾盼生辉,像诸神中最不经世事的孩子。

“你喜欢我刚刚弹的曲子吗?”少年忽略了简语的问题,把手放在身后,身子倾过来,像个讨赏的宠物。

虽然默默腹诽着“我跟你不熟吧”,但简语还是点点头,给予肯定:“挺好的。”

“真的吗?”少年开心地笑了,露出皓齿,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不认识面前的人,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不好意思啊,因为刚刚看见你听的很入迷,所以才很开心,有点忘乎所以了,不好意思啊。”

“没事。”简语也不是什么斤斤计较的人,对面前的少年露出一个微笑。

“那交个朋友吧,我叫杜云净!”少年伸出手,歪头一笑。

“嗯,简语。”

杜云净坐在简语旁边,笑嘻嘻的,忽然问他:“你知道这首曲子为什么叫《蓝色多瑙河》吗》”

简语皱了一下眉头,有些迷茫,“我只知道它的全名,其他记不得太清了……”

杜云净从桌上拿了一块点心,笑了。

“它的名字取自诗人卡尔·贝克的诗:‘你多愁善感,你年轻,美丽,温顺好心肠,犹如矿中的金子闪闪发光,真情就在那儿苏醒,在多瑙河旁,美丽的蓝色的多瑙河旁。香甜的鲜花吐芳,抚慰我心中的阴影和创伤,不毛的灌木丛中花儿依然开放,夜莺歌喉啭,在多瑙河旁,美丽的蓝色的多瑙河旁。’”

杜云净说完后把点心扔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问简语:‘’是不是很美?”

“……”

“你多愁善感,你年轻,美丽,温顺好心肠……真情就在那儿苏醒,在多瑙河旁,美丽的蓝色的多瑙河旁……”

简语想起来了,是那天,在那一段轻快的旋律后,清舟曾在他的耳边低喃过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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