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的渔民中间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据说只要是九月初九的夜晚,而又能碰上大雾天气,海面被雾气压着,而在这时候的渔民总会看到一只大大的铁船,像个怪物横在水面上,那艘大船更像艘军舰,但谁也没有真真的近距离的观察过,只是远远的看着,有个比较清晰的轮廓,然而,当渔民驾着小船驶过去的时候,那艘船似乎不知不觉的就动了,始终与小船保持着距离,渔船靠近不得。
也有传言说,如果停留的时间久了,就会看见一个鬼影出来,那个鬼影就像一个幽灵,不,应该说那就是幽灵,那个幽灵乌黑黑的,就像身上穿着夜行衣,总之,当许多渔民见到它要向自己飘过来的时候,渔民就开溜了,不敢再逗留了,小船的马力全开,背对着鬼船,快速行驶,一刻都不敢耽搁,渔民连头都不敢回,有那么几次,那么几个渔民回过头一看,但什么都没看到,可是等回头时,却看到了一个人头在自己的脸前,而且没有脸,只是黑洞洞的。可怕极了,当场就晕了过去,等醒来时船却已经摊在了岸边,索性自己平安无事,身体完好。
然而百年以前,是没有这个传说存在的,这个传说流行的时间也就是最近十几年,同寂然的年龄没有太大的差别,好似寂然也是在那几年出生的。
渔家的生活向来比较清贫,一年的生计全都靠一个男人维持,而一个男人靠的全都是每次出海能捕多少鱼,鱼就是生命化的金币。然而,鱼老大的运气似乎在这几天里实在不佳,以往日子里他都是本地区捕鱼第一,而这几天却成了倒数第一。以往他满载而归的自豪现在荡然无存,他怎么也在同村的老渔民面前直不起腰来,好在他为人豪爽助人,帮助过村里许多户人家,大家见到他运气不佳,只是安慰,声称风雨只是暂时的,晴天终将到来。但村里总有那么几个粗鄙的人,对他冷嘲热讽,虽然是在私下里,但也让他恼怒不少。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呢,他一边想着,一边收拾器具,准备起航回家。一看天色,海鸥擦过太阳,晚霞如烟,天的一方都有了血色,是时候回家了,他今天必须早些时候回去,前些天由于有段时间内竟然没有捞上一条鱼,而这绝对不是他的技术上的过失,因为他是村里公认的技术最好的人,这只能归结为地点不好,但是以前他收获颇丰的海域如今却不见一点效果,于是,今天他选择了离渔村相当遥远的的一处水域,如他预想的,他的半天船几乎都是鱼,自他首次出海以来,这是最成功的一次,果然前些天的背气只是为了今天的历史性突破而准备的,他的心里欢快极了,哼着小调。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他就这么兴致盎然的哼着,到了高潮的部分索性嘹亮的一声大大的咆哮,尽情的抒发一身的畅快。然而,当他再次睁开眼时,情况发生了,而且是只在传说中,并且从未有过的:一片一片的雾气弥漫开来,渐渐的包围住了他,自小船的半径十米开外,雾气极其迅速的靠拢,很快就占领了这片海域,海面上没有一点的凉风,却冷冷的,好像现在已经是子夜时分的海面。诡异的气息悄无声息的散开来,对这位一个人的渔民造成了不小的打击,鱼老大竟然少有的害怕了,他明白,自己可能摊上事了,自己在海上捕鱼了二十几年,却从未发现有这种情况,这种场景,实在是生平首次遇见,氛围着实让人害怕的。然而真正让他慌了的是手机上的定位系统在这雾气中竟然失灵,备用的指南针竟然也失去了作用,一定是出了问题,这个地方绝对不能呆下去。再呆下去也许会有很大的危险,也许随时都有可能丧命。他没有迟疑,当下赶紧加了油门,加速驶离这片海域,奇怪的是,自己怎么也冲不出这片迷雾。他有种感觉,好像自己的船只一直没有像自己的意愿那样离开,而是在一种无名的力的驱使下被海水带走,这真是太危险了,搞不好自己连小命也要丢掉,这时,一股凉气使他的后背发麻,如履薄冰的他身子一转,看见的东西却令他倒吸一口凉气。呈现在他面前的是!
是一艘金光闪闪的巨轮!一艘金光闪闪的巨轮!但他还没看清时,一股雾气在他的眼前聚齐,遮住了视线,只能模糊的看到剪影。他感到自己的肩膀被轻轻的拍了一下,下一次的感觉令他确信后面有人,于是他转过身子,却发现面前的是一个女鬼,披头散发,面部画上了戏装,认不出本来面目,女鬼穿着红衣裳准确来说,那只是一大块红布而已,不过中间一处开了一个大洞,方便脑袋钻进去而已。
鱼老大登时慌了,本来已经绷得紧紧的神经现如今彻底的断了,要不是他的胆量同饭量一样大,一般人早就疯了,何况他能一直坚持到现在。女鬼缓缓的上前,像是飘在空中一般的移动,恍惚的身子会上下晃动,她的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一种咒语。受不了这种高压,鱼老大晕死了过去。
鱼老大迟迟不归使得家里人十分的担心,他的儿子鱼寂然与女儿鱼依娜着急不已,一直在岸边等着等着,不停的等着,当正常的时间回归时间也过去后,他们的母亲也急了,也来到岸边等着丈夫回来,虽说他说过今天可能早出晚归,会比村里规定的时间迟了些,可她还是着急,过了半小时后,他没有回来,又过了半小时后,鱼老大还是没有回来,这意味着他可能出事了,他至多会晚点回来半个小时,而今天却是从未有过。柳梅儿连忙找到村长,鱼老大出海未归的消息告诉了他。村长是位心善的老人,一听就担忧起鱼老大的安危来,这个村子里最能捕鱼的家伙以往纳的村基金也是最多的,在村里也是相当有头有脸的人,更是众望所归的下一届村长的不二人选,他要是有个万一………当下按照村里的定制,去村里的高台上敲响了钟,这是紧急集合的意思,大家听到钟声已经猜想可能有人发生了情况,等到村里的广场上集合了人群后,村长告知了事情的原委,当下就率领全村的男女上了各自的渔船,出发寻找鱼老大去了。应鱼寂然与鱼依娜的强烈要求,带上了他们,而柳梅儿则因为怀有身孕没有一同前往,村里除了一些留守的男女和各家的孩子以外,全都出海寻人去了。
茫茫的大海,想要找一个人是难上加难。队伍分成了三个分队,各自搜索三个不同的海域,都怀抱着一片希望。但这样一直搜索了两个时辰却没有一点成果,众人的心里的希望的流水在一点一点的流失,都在想着也许最为糟糕的情况,如此再搜索了两个时辰,大伙心里几乎已经确定了鱼老大可能失事死亡的可能。
”爸爸!你在哪里呀!~鱼儿奋然喊着一声一声不停的叫唤,似乎永远不会停下,妹妹鱼依娜也跟在哥哥的后面疾呼,一副担忧状。一船的村长时不时的安慰他们,说些好话,可就算寂然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也能看出这个局面是多么的糟糕,不过,在大海上找人,又何尝不是这这样。众人又扩大了搜索范围,又找了几个小时,离天亮也没有多少时候了,加上大风大浪在这个时候兴风作浪,再待在海面,恐有不测,于是,村长下令返航,尽管鱼寂然一闹再闹,但为了大伙的安全起见,他下达了返航的命令,那边的柳梅儿接到电话传来的消息后,悲痛欲绝,晕死了过去,等到儿女到家时才醒来,典雅的小木屋里聚满了妇女,还有一些同男人关系特别好的哥们儿,一直不停的安慰她,告诉她不用担心以后得日子,村里人会照应,当下应当多多保重身子骨才是,想到胎里的儿子,她的悲伤才渐渐的消停了。
但是,在这个时候,外头却传来了喧哗,有一个人跑进来报告找到鱼老大的好消息,柳梅儿听到消息赶紧下了床,在儿女的搀扶下走到了岸边,果然见到许多人围成一圈,进去一看,果然是鱼老大。鱼老大正昏迷着,躺在船舱内,旁边是半船鱼,还有几条不常见的稀有的鱼,众人当下将他抬走,安置好渔船。但同时许多人也纳闷,他是怎么回来的,难道他就这么一直躺着,小船随着风浪自个儿飘了回来?总之,父亲是回来了。无论无何,这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可是,那片大海此时像是有双眼睛在盯着他,寂然能够感觉到,而且这感觉越来越强烈,怎么回事?黑暗中仿佛有个声音在召唤着他。而且他能听到了,仿佛在说些他的名字,模糊中能听到有个然字,他不自觉的像海边走去。
”寂然,既然你父亲没事了就快回去照看他吧。村长拍着他的肩膀,唤回了他的意识,”别担心,你父亲捕到的鱼当然是你家的,待会我会安排好人将船里的鱼带回去的,只是,”他靠近寂然的耳边”那条金鱼能不能送给爷爷,对于爷爷延年益寿是很有裨益的。”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笑容,寂然狠狠的拔他的山羊胡,只听村长一声一声的哎呦,实在是可怜,赶快放手,然后撒腿跑得比兔子还快,只留下村长在后面的痛骂与哀嚎。
黑暗中的大海,似乎真的有什么听不见的声音在叫唤着,而它似乎是在召唤那个跑着的叫做寂然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