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华隐饮下一杯酒,忽然感觉有些苦涩,似乎四面八方都是浓重的血气。
上官忌在帐中来回踱着步,显得很焦虑,忽而停下来,问身边参将道:“京都还没有消息么?”
参将欠身道:“将军不用急,估计这两天圣上的诏书便该到了。”
上官忌点了点头,步子不由慢了下来,自语道:“等到圣谕一到,看林羽还有什么可说的。”
正在这时,一名军士走了进来,躬身道:“报!大将军帐下骑都尉求见!”
“林羽想要干什么?”上官忌不由眉头一皱,“让他进来吧!”
“是!”军士退下。
不多时,那名骑都尉进入帐中,施礼道:“属下拜见上官将军。”
“嗯,你不去陪林羽,到我这里所谓何事?”
“启禀将军,”骑都尉前进一步,低声道:“大将军派属下外出公干,回营时恰巧遇到京都来的使臣,身患重病,死在了路上,属下就自作主张,帮将军将天子诏书带来了。”说罢,从怀中掏出一份诏书,双手递上。
“什么?”上官忌脸色发青,接过诏书,展开来看,随即猛掷于地,怒声道:“一派胡言!圣上怎么会让大军回京?你们暗杀使臣,私改诏书,想谋反不成!?”
“请上官将军息怒,这就不是属下所知道的了,还请上官将军与大将军去说。”
“带我去见林羽!”上官忌一甩袍袖,径自出帐。
上官忌闯进中军大帐,手指林羽骂道:“你暗杀天子使臣,私改诏书,不臣之心,人神共诛!”
“上官将军何必动怒,将军所说并无凭据,语涵所做何错之有?又哪里来的不臣之说?”林羽笑道。
“没有证据罢了!等到天子降旨彻查起来,看你有何话说!”
林羽站了起来,做了个请的手势,道:“上官将军,出去走走可好?”
“你这是什么意思?”
“上官将军随我来便是了,到时自然知道。”
林羽和上官忌走在前面,身后跟着那名骑都尉和几十名军士,来到军营后的一座小山上,林羽指着半山腰的一口井,对上官忌道:“前些日子我命军士在此挖井,井挖好后,最开始井水清凉甘甜,过了几日,却突然变成了腥臭浊黄之水,上官将军可知是何原因么?”
“哼!想必是有人有犯上之心,以至于圣上恩泽不至吧!”
“哦?”林羽淡笑道,“我却有不一样的看法,如今这井水应是黄泉之水,黄泉水上涌,当是来接引某位将死之人了。”
上官忌看着林羽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有一种上去踩两脚的冲动,不过被他强压了下来,淡淡的说道:“大将军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好奇,想看看这黄泉之水是不是来接引上官将军的,请将军下去一试,不是再回来便是了。”
“林羽!”上官忌满脸怒容,“你当这是小孩子玩儿游戏不成?你怎么不自己下去试一试?本将是圣上亲封的抚远将军,你敢在军中对我动手么?”
“你以为我不敢么?”林羽脸色陡然阴沉下来,单掌探出,拍向上官忌胸口。两人出来都没带兵刃,上官忌只能以双掌相迎。
嘭!
上官忌倒飞而出,只觉体内气血翻涌,惊惧道:“林羽!你若杀我,朝廷不会罢休的!”
“就凭右相上官迟么?”林羽说着,已经到了上官忌近前,突然出拳,上官忌无暇阻挡,一拳正中胸口,穿胸而出。
凭抚远将军上官忌的修为,和林羽交手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胜算。
噗!
上官忌喷出一口鲜血,林羽闪身避过,单手将死尸一抛,正落进井里,那名骑都尉忙令几名军士搬来石块,将井填实。
林羽负手而立,一只手上还在滴滴答答淌着鲜血,滴在蓬松的土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土坑。
“传我军令,抚远将军上官忌因追击司徒云南残兵,离开大业城,不知所踪。”
两日之后,军队拔营回京。没有了上官忌,军中再也没有人阻挡林羽的军令。
一月之后,军队已经到了天门关,过了此关,便可直达罗伊帝国京都洛名。
而在这一路上,也出奇的没有一封诏书传过来。
然而,一如既往的顺利也就此终结。
因为,皇子轩辕羽正等在这里,准备着生死存亡的一战。
“城上的军兵听着!快把关门打开!放我们回京!”一名参将骑在马上,在天门关下大叫大嚷。然而迎接他的是一阵沉默。参将揉了揉生疼的喉咙,回头看了看大将军林羽,见林羽面无表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真有一种想骂娘的冲动,不过最后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对着城上喊道:“城上的军兵听着!大将军出征回来了!快把关门打开!放我们回京!”
皇子轩辕羽率众将官登上城楼,单手遥指林羽,喝道:“林羽你好大胆!私自领兵回京其罪一,篡改诏书其罪二,对天子不敬其罪三,暗杀天子使臣其罪四,私杀抚远将军上官忌其罪五,贻误战机其罪六,军中携女眷其罪七,七宗大罪,宗宗当斩,还不下马自缚于前,等候天子发落!”
此言一出,全军哗然。普通军士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长官让做什么,他们便做什么,而今听说大将军身犯数条杀身大罪,一个个不由惊恐。
林羽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策马上前,调转马头,对众将士道:“兄弟们!我们舍命为国,浴血沙场,死了十几万弟兄才将蛮夷赶出北疆!然而朝中肖小,蛊惑圣听,泰阿倒持,我们今天回来,迎接我们的不是黄金美酒,而是杀身的罪名!朝中小人,挟制了天子,诬陷我们,要我们全部死在这里!要我们见不到自己的女人,要我们的孩子见不到父亲!你们告诉我!该怎么办!?”
“杀!杀!杀!”众军士一路上日夜盼着解甲归田,与妻子欢聚,听林羽说朝廷要他们全部死在天门关外,自然全都红了眼,君臣礼义全都不在乎了,一心只想着攻破天门关。
“好!”林羽一脸激愤之色,“我林羽不才,愿靖难护国,解救天子,匡扶朝纲!兄弟们若追随我,大事成后必有封侯之赏!兄弟们可愿随我同生死,共富贵么!?”
几十万大军一同跪下,齐声道:“愿追随大将军!”声震旷野,百里之外清晰可闻。
“众将士!随我攻城!”
“杀!”林羽一声令下,无数军士犹如发怒的野狼,扑向城门,一时喊杀声震天,血流成河。
天门关为罗伊帝国国都洛名城的最后一道防线,引湘水护城,自建国以来八百余年,在其上所投入的人力物力不计其数。城池固若金汤,易守难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自古便有天下第一关的美誉。
战斗一直持续到日薄西山,林羽的兵马却寸功未进,只徒增了几万死尸罢了。最后林羽也只能无奈收兵回营,低头自嘲一番,自己一声令下,便又多了几万不得家门的孤魂野鬼。
不过唯一值得高兴的事情是,经此一战,几十万军士彻底被逼到了朝廷的对立面,从今以后,自己若有差遣,所有军士必会誓死相随。
看着渐渐沉下的夕阳,林羽缓缓的呼出一口气来,轩辕鸿图还不打算出来么!
黑慕翎嘴里塞的满满的,油汪汪的小手还不闲着,不住的往嘴里塞着东西。身旁的两名护卫对望一眼,满脸无语,真不知道他们这位小将军上辈子是不是饿死的,年纪不大,却能吃到让人胆寒的地步。
“将军!帐外有人求见!”一名军士闯了进来,满脸慌张。
黑慕翎就当没听见,低头只顾吃。
“将军!有人求见!”军士又把声音提高了一倍。
小黑赶忙呷了一口茶,把满嘴东西咽下去,瞪大了眼,喝道:“噎死我了!你死了婆娘么!要吓死老子啊!”
“不是,只是属下根本不知道那个人是什么时候来的,忽然就到了面前了。”军士急忙解释道。
“哈!蛮有意思呢!”小黑一摆手,“让他进来吧!”
话刚落下,一人掀开帐帘走了进来,来人身体偏瘦,穿了一身夜行衣,头戴斗笠,拱手道:“还请将军屏退左右,在下有要事相商。”
小黑眉毛一挑,心中有了某种预感,对身边护卫懒懒的道:“都下去吧!”
“是。”护卫应声而退。
“就是你有事要见本将军?什么事?说吧!”
来人将斗笠摘掉,露出里面一张略微苍白的面颊,冲小黑淡然一笑。
“颜展?”小黑惊道。
颜展笑着点了点头,道:“你这小家伙官威还不小!”
“嘿嘿!”小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好了,说正事吧!”颜展从怀中掏出块玉片,递到小黑面前,“这东西你该认识吧!”
小黑连忙在桌布上擦了擦手,也从怀中掏出自己那半块龙符。双符合并,一道道光华在玉中流转,玉上所雕刻的一头天龙也在玉中盘旋了起来,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