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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往事俱沉

在桃园之中德高望重,此时众人听他这么一说,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董天风冷冷道:“药老是田家家主,要来倚天剑壁,光明正大的来就是了,何必偷偷摸摸,未必也要做什么见不得人事不成!”

药老道:“起初我只是好奇梭罗树是怎么神奇的物种,便偷上倚天剑壁想弄些梭罗树的枝叶回神农药冢研究。众所周知神农冢是神农氏羽化之所,乃是百草温床,可不知道梭罗树枝叶,一进入神农冢的土壤就立刻生出排斥,纷纷枯萎。我百思不得其解,便又上倚天剑壁,可娑罗树已被董家主派人层层保护起来。然后便见到双儿跟在你二人身后,我怕出事,便将她击晕,送到了山下。老夫倒是很想知道董家主将梭罗树防的这么紧,到底是何原因。”

月无双向药老微微点头淡淡道:“我当时少不更事,急急忙忙赶回妙笔生花楼,把在承天剑阁里的所见所闻,一股脑全部告诉了表姐。表姐听我说完,好像想起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浑身颤的厉害。

表姐一把将我拉住,她脸色雪白,颤声道:“那棵树诡异的让人害怕...”我勉强笑道:“一颗树能有什么好怕的!”表姐虽然极力控制自己情绪,可我仍能感觉她对那棵树的恐惧,她颤声道:“不是的,它,它会吸食人血!”我突然想起董大哥刚刚抱回表姐的时候,表姐苍白的如同雪人一样的脸色,一时不觉心头发凉,可仍是半信半疑。”

药老听到此处霍然变色道:“我记桃源曾发过一场怪病,患者都有败血之症,死伤无数,现在想来,跟这梭罗树脱不了关系!董家主你明明知道梭罗树古怪,为何却不肯说出来,还纵容它汲取桃源子弟精血,你要做和解释。”

水清听到自己父母往事,尽管她从小病魔缠身,不悲不喜,此时也面色发白。桃源子弟听到这番话,更是惊疑万分,纷纷将目光投往董天风。

董成海正要说话,却见董天风一抬手淡淡道:“梭罗树本来就是神木,且看各位服用了梭罗果功效如何便知,清浊自辩,我又何必解释。不过要知祸从口出,月家主你好自为之。”

月无双也不理他接着道:“我正想说话,却见表姐站起身来,她喃喃道:“董大哥定是因为我的缘故伤了那树,被董家主责罚,不行,我要去把事情说清楚。”她此时已有七个月身孕,身子又弱,怀着孩子本就吃力,此时担心董大哥安危,走了几步便觉得小腹一阵剧痛。

我连忙上去扶她,表姐足下发虚,捂着肚子直叫疼,我只觉得手上湿淋淋的,拿起来一看,却全是鲜血,我没了主意,立马大呼起来。

外面的人听到呼声,忙赶了过来,一个婆子说表姐动了胎气,怕是要早产了,轰了我出来,派人去请了田家的叔伯和几位稳婆来。我在表姐门前走来走去,看着一盆盆热水端进去,出来的时候就变成一盆盆血水,偏生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过了好半天,只听房内传来一阵清脆的啼哭,我进去一看,只见几个婆子抱着一个粉嫩的女婴。表姐额前的几簇头发被汗水打湿,湿漉漉的搭在额头上。她勉强撑起身子抱过那女婴,看了又看,突然便流下泪来。

此后,表姐每天照顾那个婴儿,脸上也渐渐有了笑意。我们才稍稍放下心来。几日后的一个午后,我抱着琴来看望表姐,本来给她弹奏两曲,好让她放松心情。可才到妙笔生花楼,便听见有人说表姐和水清失踪了,所有的人都出去寻找表姐,我们从晌午找到傍晚,表姐和孩子却始终没有一点音讯。

眼看天色越来越黑,我突然想到一个地方,镜湖!那是表姐和董大哥初次见面的地方,表姐一定会去那里。可因为梭罗树的关系,镜湖已经被设为禁地,没人能去,也没人会去。我却顾不了那些,乘着天黑,避开众人偷偷来到了镜湖。

我到了镜湖边,只见一弯弯月,倒影在镜湖水中,摇摇欲坠,月光将水面照的犹如一面玉镜,万籁俱静,没有一点动静。唯有那棵梭罗树静静的立在湖边,树身上有着几道被利器划过的伤痕。我想起表姐的话语,只觉得那伤痕犹如一张森然可怖的怪脸,不禁身上发麻,往后退了一步,便想下山去。

我正要了离开,却觉一道凌厉的剑气从我背后传来,我下意识的往一旁躲闪,可那剑来的极快,我躲闪不及,肩头挨了一剑,倒在地上。

只听一女声道:“董大哥,是双儿!”接着眼前一晃,便多了两个人影。却见董大哥和表姐抱着水清站在我身前,几个月不见,董大哥憔悴的简直脱了形,没有半分往日的神采奕奕。我对表姐到道:“表姐,你们带着孩子要去哪里?”表姐轻轻道:“董大哥要带我离开这里,去外面的世界生活,双儿你要跟我们一起走么。”我正要说话,却只见表姐仿佛脱力一般,脚下一软,嘴边沁出一丝血线,倒在董大哥身上。

董大哥连忙抱着表姐,惊道:“秀儿,你怎么了?”表姐被梭罗树所伤,本来身子就极度虚弱,清儿又是早产,更是伤了根本,她一直隐忍不发,到了现在却终于支撑不住。

董大哥看着她嘴角越流越多的血,慌了主意颤声道:“秀儿,怎么会这样,我好不容易回来了,怎么会这样…”表姐道:“若不是要等着见你,我本来也不熬不到这一天了,今晚你来找我,我不知道多高兴。你让我跟你走,我便立刻答应了,虽然我也舍不得爹爹,舍不得双儿,可是我更舍不得你。”

董大哥哭的像个小孩,呜咽着道:“这段日子里,我天天都在想你,好不容易逃了出来,便想带你走,也没注意你身子,是我不好…”表姐伸出手摸着他的脸庞道:“不关你的事,你是我相公,我是你娘子,本来我们就说好的要一起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么。”她闭上双眼,流下两行清泪道:“可是我是真的没有法子了。”她抱过沉睡的清儿,将脸贴到她小小的脸庞上道:“不过没了我,你还有清儿,清儿还那么的小。”

董大哥哭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将表姐整个人死死抱住,似乎这样就能留住表姐随时可能熄灭的生命。表姐看着那弯弯月,突然脸上涌起一丝光彩,轻声道:“董大哥,你看那月亮多好看。”我知表姐回光返照,心下大恸,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董大哥却以为她好转过来,忙道:“是啊,秀儿,你一定会好的,到时候我们和清儿一起看月亮。”

表姐理了理头发,对着董大哥笑了笑,自言自语道:“新月曲如眉,未有团圆意。红豆不堪看,满眼相思泪。终日劈桃穰,人在心儿里。两朵隔墙花,早晚成连理。”她声音越来越低,身子也渐渐沉了下去。董大哥突然抬起头,仿佛丢了魂似得道:“两朵隔墙花,早晚成连理,.两朵隔墙花,早晚成连理….”他突然冷冷的望着我道:“双儿,你说秀儿为什么会死,我娘子为什么会死。”我看他神色可怕,不觉止住哭声道:“董大哥,你不要太伤心了,表姐她…”

这时我背后突然传来一阵阴测测的笑声,我回头一看,却空无一人,我颤声道:“董大哥,你听到了么,是谁在笑?”却见董大哥死死的盯住我背后,我头皮发麻,转过身子,只见那梭罗树枝叶随风飘忽,好像在嘲笑人世间的生离死别。

董大哥看着那树突然仰天笑了起来,笑了一阵又嘤嘤的哭,我看他又哭又笑,便想上去安慰他,却见他大吼一声,提着剑往那颗树冲了过去,之后一阵脆响,我被一波气浪冲击,昏睡过去。

再转醒的时候,我已经在琴轩自己的房间内。第二天就传来董大哥和表姐过世的消息。之后说来也怪,也没有人问我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我偶尔向人说起梭罗树的事,大家都说神木天赐是桃源之福,当我是童言无忌。

再后来,梭罗树上结出树果,在董家主的带领下,桃源众人都开始服食树果,只要服用了树果之后的人都变得仙风道骨。于是越来越多桃源子民崇尚习武修仙,拜入董家门下。其它三族日渐式微,董家主虽然对其它三家的家主依然尊重,可到底不如从前了。至此就更加没有人肯听我说话,我便也不能多言,只是一心专研音律。”

言罢她抬头看着桃源天空,似乎有着淡淡伤感,不胜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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