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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季仁

“莫师弟,这是你四师兄,李思水”赵孟轩指向一个憨笑着的青年道士,却是之前六人最边上的一个,身形微胖,看上去最是和善。“这是你五师兄,杨川。”赵孟轩又指着六人中最高的一人向着莫陆说道……“这是十七师弟,掌门得子较晚,才十二岁呢。”赵孟轩最后指着先前用嘶哑声线喊“二师兄”的少年小道士模样的人,这少年开口用嘶哑稚嫩的声线说道:“七师兄,你好,我叫张晓晓,不是小小,我都不小了,快要十三了呢。”

赵孟轩引着众人在旁边一处木棚里坐下,然后正经开口道:“一月多前我带着十二位师弟师妹离开青城山没多远,便被人飞箭传书收到一封信,这信上所说却令人极为惊异,也是我带人急忙赶来这升陌的主要原因,想必是穆武山庄也收的同样一封信,才发书合作的。”

“这封信说服了四方势力对这升陌城的态度,也造就了如今这格局。”赵孟轩说着从怀中拿出了一封已经皱掉的信封,先递给了季布衣。季布衣默默看了一刻钟,然后将信传了下去,看完却低头不说话,似乎在想什么事情。信纸传到觉心手上时,觉心稍微看了一眼,便将信交给了身旁坐着的莫陆,说道:“信上的内容我听师父提起过,师父令慧生寺弟子不得出门也是这个原因,怕三大派都卷进来太子会从饶丰驻扎蒙北以南边境的令行军调军队过来,容易坏事。毕竟江湖散人对着官方还是尤为害怕。”莫陆拿到信,却并未先看,听见觉心如此说道,心里不禁奇怪,那么觉心来这里却是为何?

看完这一封一个多月前的信,莫陆久久无语,心里觉得那一丝蹊跷感终是明了,对着这写信之人更是好奇,好似有一双大手在操纵这一切,让包括三大派的人也有些不明所以,喘不过气来。信上却是早早提及太子带着两百禁卫出了上郡,和青城出发时间相差无几,也提及周青是个不错的诱饵,在穆少白拿着手里的一把钥匙赶到朝阳峰时,周青要么必然前往,要么其手中的钥匙必然前往,不是个值得挂心的人物。信上最后花了整整一张纸说明引出最后一把传闻流落民间的钥匙的方法,这钥匙若是流落民间真正不知去处,无法追查的话,周青不会在宫里花十几年偷出那把钥匙,可见是周青知晓最后一把钥匙在何人手里,而且定且不是在平民手里,而是辗转在了江湖之上。

信上便建议青城和穆武山庄联合加之官方两百禁卫军围成一个网,这个网专门为着拿着第三把钥匙的人而设的,在此月余只为引更多的人前来,至于周青在或不在这个网中都无关紧要。

“这信上的字倒是极为漂亮。”面对着在座的人具是沉默,莫陆出声打趣道,却只是叫水月涧其中两位师姐微微翻了一下白眼,青城山的师兄弟苦笑一下,却不答话。

沉寂的气氛并未维持多久,赵孟轩又说道:“只要那拿着钥匙的人来了,就容易被这南北两面日夜把守的两家发现,我白日里还派了五位师弟进山去巡视,明着是去寻找周青和他手上钥匙,暗地里却是去行见不得光的事,”说道此处,莫陆眼中的二师兄再次苦笑一声,“呵,谁叫这钥匙不仅是打开穆陵的关键,还是关系到那陵中当年各地被收缴而去的断绝的传承分配权。若是到时候那穆武陵开启了,谁进去了,在墓里找到了什么,或是暗藏了什么都无人理会,可是那些藏不住的,明面上带出来的东西却不那么好拿走离开止灵山的。”莫陆看着这位师兄说这话眼神里居然是锋芒毕露,仿佛温婉前行,徐徐问道的问道人在遇到阻碍时也会拔剑相向一样突兀而自然的锋锐感。

待青城山六位师兄弟又回到校门前把守时,赵孟轩对着季布衣等人说道,“想必师姐师妹今日想进山一探,怕是没有兴趣和我等道士再次枯燥地守候,我还是上得半山上去观望是否有心怀不轨的漏网之鱼罢,不打扰诸位了,”说着又转头对着莫陆笑道“莫师弟,你才认识我们,想必心里还是有些隔阂的,你可随着你师姐进山,也可以自行活动,去与各位师兄弟沟通一番,你虽不知我们,我们这些四代弟子可是很少又不知道你的,先告诉于你,你有个难缠无比的师妹在山上等着你回去呢。哈哈,你且去吧,我上去了。”莫陆想着这位二师兄却不是个古板的人,是个有意思的人。便欲随着季布衣几人进山去,又听到已经踩在一颗树枝上的赵孟轩说:“对了,莫师弟,若是突然山上便乱了起来,你千万记得马上回来这里,这里当会护你周全。”这句话却是认真无比。

一行人安安静静地进了这连绵在一起,也算高大的山脉。莫陆走在觉心身后,脑子里却有些疑惑,思索良久,还是忍不住向前方背对着自己走路连起伏都没有的觉心问道:“觉心师兄,为何说只要那拿着第三把钥匙的人来了,便会很容易被发现呢?”听见莫陆如此问道,更前方一点的蝶彩衣捂着嘴笑了,却不接莫陆的话茬。

“莫师弟,你能安然无恙走到今天,从那遥远的浏阳来到升陌,想必是十分不易,你且要多多感谢水月涧的师姐了,江湖上小一辈像你这样初出茅庐的人,即便是师承久远一点的都会听老一辈讲起穆武王陵的传说,你却一无所知,也算是稀奇了,何况你还师承青城山,这般无知,是怎么安全找到布衣师姐的?”觉心头也不回的说道,说得一本正经,听来全是打趣莫陆的话语,莫陆不禁多看了觉心几眼,心想着,这个似魔似佛的僧人,也会说出这样的话语,难道是我真的太无知了?

接下来一路觉心仔细向莫陆解释了穆武王陵的传说,听完之后莫陆对着那个死去多年的穆武王不禁心生敬佩,久久无语。

当年李穆在一个中型门派学艺十数载,用了接近三十年连横合纵,说动近乎三分之一的江湖中小势力入朝做官,许以画饼之利,亲手策划出一场莫大的浩劫,带着当时众多高手以众凌寡逐个击破,近乎杀光了所有在外散乱的入微高手,随后有带着收复的众多察微好手以及两万大军从北向南,自西向东,扫荡而去,逼得三大派只能占着地利,且在民间广收俗家弟子,传以拳脚外门功夫,才得以在各自地盘借着众多信众保全自身,等三大派缓过神来,这个江湖却基本只余三大派了。

李穆以霸绝无比的姿态扫荡了江湖,把灭掉势力实行抢光原则,回京时,运了十数辆马车的各地传承的书籍,当时的皇帝坚决要将这些书卷全部烧毁,却又是李穆偷梁换柱保下了那几千卷武道传承书籍。李穆早早带着家眷离开上郡,在芷漓建立了穆武山庄这个入了江湖又不算江湖上的势力。借着功高盖主的名头,官方无人敢动刚刚成立的穆武山庄,待李穆死后,穆武山庄无论在官方还是在江湖,却都有一些关系了。

李穆似乎恶事做得太多,死得却是很早,李穆似乎也不以为憾,早早让人修缮陵墓,陵墓在朝阳峰修缮完成时又广发邀请,请当年随自己征战的残余江湖势力前来观礼,顺便请他们各自在李穆的陵墓中书写功绩,顺便将几千卷书籍搬进坟墓,进墓之前还叮嘱后人将姓氏改姓穆,不要再姓李。

当李穆最后一个走进坟墓之后不到半个时辰,陵墓大门断龙石便落了下来,地面也是轰然一震,随着李穆进入王陵的人,全部被活埋了。

而李穆事先交给后人能打开墓门的三把钥匙,一把一直掌握在穆武山庄手里,一把被当时年轻庄主献给了皇宫,最后一把却不知所踪,据当时庄主所讲,是任之流落去了民间,至于是哪里,无人知晓。而打造三把钥匙的材质却是机关术中常用的地底一种稀少的磁石,外面渡了一层玄铁包裹,使得这钥匙对铁制品有很强的吸引力,江湖中人通常携带铁质兵器,只要打斗时兵刃靠近对方,稍一被吸引,即便是刚刚踏入察微的江湖客也能很清楚的分辨出兵刃的异样。

而青城山师兄弟所发的铜钱却是特制的镀铜钱,称之为‘铁钱’更为合适。

莫陆此之前只知晓这个圈套计划甚是详尽,却不料连发的“报酬”也是计划的一部分,更没想到整个江湖散客尽数被这计划圈禁其中,却只是为了一个可能带来第三把钥匙的人。

莫陆心想着如果那个写信之人猜测错误呢,如果没有那么一个可能的人,岂不是这么多人前来穆武王陵,都白来了一次?

待完全进的山里,季布衣却是难得的开口说话了:“我们可以分头去各个位置,多观察一下年轻一辈,既然不再以寻找周青为目的,那便学着齐家四人,可以寻衅去经历一些打斗经验,免得有命进墓,没命出来。”莫陆没想到这个冷冰冰的师姐开口决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禁有些愣神,一抬头便看见除了觉心,自己和蝶彩衣,其他人纷纷提着剑飞快的消失了。

莫陆便再次意外了,好像这些水月庵同为修道的师姐们对打斗格外有兴趣,刚想开口问觉心是不是要一起走,又听觉心说道:“莫师弟,我且先去了,我这六年年来空学了一身本事,也未曾和别人交过手,即便没有这次穆武王陵的风波,也是打算到江湖上去历练一下了。这山里有你的五位师兄弟巡视,料想不会出现性命危机,你也安心去试试伸手吧。”

看着觉心踩着树干,三两下便上了树,踩着树枝,几息时间便消失了,莫陆仍是一脸呆滞,觉得刚才飞奔而起,一袭月白僧袍随风飘荡的觉心似乎换了一个人,与莫陆脑海里连走路身形都不起伏变动的觉心判若两人。

“彩衣师妹,你是否发现觉心师兄对我说的话比对你们的说过的多很多?”莫陆望着觉心消失的方向说道。“哪里啊,莫师兄你这错觉有点严重哦,觉心师兄除了对着布衣师姐说过一句话,哪里对我们说过话了。”莫陆却听着耳边彩衣师妹的声音越来越远,“莫师兄,我去看他们打架,不会惹事的,就不和你一路啦。”莫陆转头便看见蝶彩衣奔奔跳跳走远的身影,又看向四周树上到处发着嫩芽,蝶彩衣一身花花绿绿的身影变得如梦如幻起来。莫陆不禁多望了蝶彩衣几眼,直到这位师妹完全消失。

莫陆却是好久不曾一个人上路了,稍稍在原地楞了一下,莫陆便学着觉心上了树枝,选了个方向,直线前去了。

莫陆却是并未走多远便被一个人叫住了,“树上的这位兄台,既然遇上了,便不要急着走嘛,想你这般年纪,定是没与人动过手的雏儿,让哥哥我来教你两手如何?”待陌路下得树来,看着树下躺靠在树干上的青年男子,觉得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是哪里见过。“咦,是你?”这男子却是一眼认出了莫陆的样子。“你是前几日跟着水月涧那群小娘皮身后的人,你是什么人?”这男子确定莫陆是见过得,莫陆仍在想这男子到底是谁,应该在哪里见过的。却不料这男子提起身旁的刀直劈过来“算了,打过再说罢!”

莫陆看得这男子不由分说便举刀劈来,惊怒异常,连连躲避。待看见这男子双手握刀的姿势,才猛然想起这是那日和南岭苏家冲突的西川齐家四人中的一个,难怪有些脸熟。当真正面对眼前这猛烈的招式之时,莫陆艰难躲避,一下都不敢让他碰到,才知当时苏老爷子的入微之境是多么高深的境界。当日那齐万生刀势比眼前这人快了不止一倍,苏老爷子却能使齐万生主动收到认输,而当下莫陆连躲避都有些困难。

这男子一刀横劈而来,直劈向莫陆胸口,莫陆双脚岔开,向后弯腰,随后翻滚而去,避开这刀,顺便拉开了距离。又听着男子说道:“果然是没打斗过的雏儿,不拿兵器,又这般容易便叫我近了身,让哥哥再教教你。”看着眼前挺刀直刺过来的青年男子,莫陆不欲与之缠斗,却是转身向后,抱着树干,狗爬式上了树。只是狗爬式上树之时,脑子里却产生似曾相识的感觉,似乎自己应该也这么爬过很多次的树。愣这一下使得莫陆后脑勺都有一点生疼,便听得树下的男子说道:“哈哈,狗爬式,好招式,好招式,难怪只跟在一群小娘皮屁股后面,原来只会逃跑,还是狗爬式逃跑,”这男子却不上树来追,莫陆也不再逃跑,便在这树上看着男子,想是追上来使刀打斗十分不便,没有那个必要。“小子,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哥哥我帮你去城里同道面前宣传宣传你这狗爬式逃窜的招式,哈哈哈。”

莫陆心想着这人好生无聊,果然是城里人们说的那样,疯狗一样,逮谁咬谁。便不欲理他,刚想起步,继续往东而去,这是又听见背后树下一个清朗的声音“齐林羽,若是你不拿刀去和一个拿刀的人拼斗,你若是能硬拼上几招几式,我便把你编排进我的榜单之中,你看如何?”莫陆才注意到身后林子里传来“莎莎”的脚步声,听这声音应该是两个人。

莫陆转过身来,正想着抱拳作揖感谢解围之时,见得树下这两人,却是一时愣在那里,连正准备伸向身前抱拳的手也停在了那里。随后莫陆三两步跳下树来,先是深深对着年轻人身后背着书匣的中年书生弯腰作揖,口中呼道:“季师,好久不见了,未曾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再仔细打量季师身前这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不是莫陆寻找了多天的季仁,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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