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坐在床上一言不发,因为屋子小,多的椅子都还给了村民,屋子里一共才四把椅子,安乐南城便坐到了床上,那南家的一家子坐椅子。
赵氏连忙道:“城子,我知道你护妻心切,这孩子的事儿啊,还真是记急不得,你大嫂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这人嘴一向贱得很,你又何必和她计较呢?”
王氏心里狠狠的骂了赵氏一通,什么叫她的嘴贱得很?可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微垂着头以示恭敬之色。
安乐心里突然明白了,今儿南家的一家子不是来找茬的,而是“真心诚意”的想和他们搞好关系了,心里冷笑一声,现在才知道拉拢,是不是晚了?他们一家子对他们造成了这么多的伤害,以为现在一两句道歉,就能过去了吗?
南城的脸色丝毫没有好转,媳妇的心里的伤岂会因为他们几句道歉就好了?
王氏见南城一点儿不为所动,只好厚着脸皮去求安乐,虽然她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她从没想过会有向这个贱丫头低头的一天,可迫于现实,也不得不忍气吞声。
“三弟妹,早上是我不该,怎么就是管不住这一张贱嘴,你们成亲的日子还不算长,没准儿过几天呀,就有了,到时候生个大胖小子,一定比我们家里的那几个中用多了。”王氏笑的一脸谄媚,安乐一阵反胃。
冷冷的开口:“那是自然。”
王氏脸上的笑容一僵,她还真顺着竿子往上爬!随即笑得更谄媚了:“咱们妯娌俩儿就是相处的时间不多,误会多,都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你日后生了孩子,还得管我叫一声婶娘呢。”
说着,就自个儿咯咯的笑了起来。
安乐却没笑,整个屋子的人,除了王氏都没笑。
王氏自觉没趣,笑声便慢慢停了下来。
安乐忽然想起来似的,冷声道:“原来我的孩子以后还得管你叫婶娘?那看来得把关系断干净了,不然日后污了我孩子的名声。”
王氏的脸瞬间黑了,呼吸也有点儿紊乱,脸上的表情,恨不得直接将安乐吃了。
南多福也觉得安乐说话太过分了,王氏都那么低声下气的求她了,她还不知好歹,现在他看这个儿媳妇,是越看越不顺眼,当初自个儿怎么就答应了城子,将这个女人娶进来了?
但他还是知道识大局,现在他们成亲还没多少日子,感情自然好,南城一心护着她也是正常,何况她是和南城一起共患难过来的。
城子是他一手养大的,他的性情他是绝对知道的,南城重情义,这女人不管怎么说,也和他同甘共苦了一阵子,所以南城现在定只是想要好好的补偿她罢了。
可他也更了解男人,且不说南争这般的,就算是没钱都到处“寻野味”,而南城,现在已经算是城里的大老爷一般的人物了,过不了多长时间,也会有更漂亮的女人主动投怀送抱,他就不信南城会不动心!
到时候,南城对安乐的心思淡了,他自然就可以做主将这儿媳给休了,赶出去!但眼下,他还不能往枪口上撞,不和南城将关系缓和过来,他真的就只能在这小小的上桥村,过一辈子了。
南多福尴尬的轻咳了两声:“城子,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一手带大的儿子,就算当初爹将你赶出去,那也是一时的怒火攻心,你也别忘心里去,爹养了你这么多年,就这情分,你就不能忘。”
南多福左一个养育之恩,右一个一手带大,言辞之中,无疑是想要南城记住他是他养大的。
南城微微皱眉,南多福还真想靠这个养育之恩来羁绊他一世。
南争和王氏已经知道了南城并非南多福亲生的事情了,这会儿子听到了这话,自然明镜似的,便也跟着应和。
“三弟,养育之恩重于山,爹娘为了你辛苦了这么多年,咱们不能因为这些日子的一点儿小摩擦,就撇清关系了,有些关系,是咱们怎么也抹不掉的。”
安乐心里好笑,他竟然说他们之间只是“小摩擦”,她都要怀疑是不是她太小肚鸡肠了。
“大哥觉得这只是小摩擦?”南城挑眉,明明是深仇大恨。
安乐对着南城会心一笑,果然是她相公,做啥事儿都和她合拍。
安乐轻声笑道:“可能是我们太小气,心胸狭隘,先是在家中受到不公等的待遇,后来被赶出家门,分文未得,再后来大哥大嫂诬陷我是妖女,爹因为我们得罪了吴来财便果断的和我们断绝关系,爹娘一起到我们美味饱砸场子,今儿早上大嫂来我这儿出言挑衅,说要我这占着坑不下蛋的女人滚蛋。”
一番话一出,南家一家子果然都红了脸。
安乐勾唇一笑,带着些许嘲讽:“这摩擦,还真是挺小的,我都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这么记仇。”
赵氏的脸瞬间变黑:“别给脸不要脸,我们都这么低声下气的来求你们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南城脸色一沉:“我们没逼着你们来求我们。”
安乐却风轻云淡:“我们不想怎么样,只是你们对我们两口子伤害这么多,如今几句低声下气的歉语,我就原谅你们了,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们两口子格外傻,格外好欺负啊!”
南多福脸色也不怎么好,但还是不想和南城他们翻脸,毕竟这是唯一一个能让南家翻身的机会了,瞪了一眼多嘴的赵氏。
赵氏本想直接骂回去的,结果看到老头子的瞪她的眼神格外狠厉,便也怂了胆儿,心里再不服气,也只有讪讪的闭了嘴。
南多福尽量忍气吞声:“城子,你们受了很多委屈,爹也知道对不住你们,但怎么说咱们都是一家子,就算念在……”
“念在你养了我相公二十多年?”还未等南多福说完,安乐便已经接了话,这句话,她都快听烂了。
她真不知道,二十多年到底是谁养谁多一点。
“我听相公说,他八岁就开始下地干活儿,住的最破的屋子,却想牛一样做最多的事,爹,娘,您们不觉得老拿着二十年来的养育之恩说事儿很羞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