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大宋东京,相公们终于还是让种家和折家的人进了京城,具体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只是知道老种经略和折家老太太在宫中和官家促膝长谈半宿,不仅用了元辰庙食,还一起在太掖池吃了晚餐。
等到回来之后,折家变卖了东京的所有产业,小部分送礼,大部分入了官家的司库。而种家本来没有多少产业的,只是凑了点钱,上下打点一番,便匆匆离去。
潘金莲觉得东京很遥远,不仅仅是路程,还是江湖和庙堂的距离。更多的时候,她如同一个看客在看着这个世界的花开花落。
春节刚过,热闹的是家里,冷清的是街道,长长的大街没一个人影,就是狗都没有一条。
走在路上,潘金莲只能听到自己木质的鞋底敲击石板的清脆脚步声,只有偶然间靠近住户的时候才能听到觥筹交错、猜拳劝酒的嘈杂,稍远一点,这些声音又消失了,遥远的如同在另一个次元。
佳节之后,阳谷县多了几位来自西北西军的教头,这些人原本是种家军,但是因为一纸皇命来到了阳谷。阳谷的团练本来稀松平常,但是自从西军这几位来了之后,每天这些团练队员都开始了早操。这早操可不是第八节广播体操运动,而是由五公里负重跑加上一刻钟举石锁。
长跑可不是一般人能拿下来的,团练大众对于这几位教头恨的牙痒痒,但又不是人家对手,徒呼奈何,只能按照人家说的做。
潘金莲就这般看着百十号人稀拉拉的跑过,有人甚至对着她吹了个嘹亮的口哨,引起一阵子哄笑,然后稀拉拉的队伍逐渐跑的远了。这些人纪律真松散!
不是潘金莲看不起这些训练的团练队伍,而是她真的看不到一点纪律性,这些人甚至不如军训的学生。这训练很简单,充其量就是个长跑训练而已。但对于大宋来说,每餐很少有吃饱的时候,长跑对他们来说消耗太大了,他们能咬牙坚持已经是一种奇迹了。
看着队伍走远了,潘金莲忽然感觉有什么不对,她停下来脚步,蓦然想了起来:既然这里有西军,那么是不是其他地方也有西军,而西军一共才几万人?
潘金莲悚然而惊:西军被肢解了。
她这个时候想起了年前传言西夏花马池盐借道延安府进入大宋。
看来西军真的完了!
潘金莲想到了更多,在金国南侵的时候,驻守山西的折家没有抵抗。当时很多人骂着折家卖国,可是北宋之后的南宋,折家依然是南宋最重要的军事力量,而种家已经烟消云散了。
潘金莲叹息了一声,这个时候她想着范仲淹范文正的那句话: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她又想起了做宋爱莲时候,网络段子:吃地沟油的命,操***的心。
她自失的笑了笑,摇了摇头,看着一家店铺也不开张的阳谷,索然无味。
年节是热闹的。
潘金莲回来的时候,能听到各种声音。
“七星高照啊。”
“三阳开泰啊。”
“六六大顺啊。”
……
“举杯邀明月,对饮成三人。”
“一杯逍遥酒,眼花不见春。”
……
一张不大的桌子,武松和燕青他三个指头,你两个指头的划拳,唾沫横飞,双目圆瞪。
西门庆和种凛文雅多了,两个人你一句诗,他一句诗。
“这是什么情况?”
苏荷端着一碗炒燕麦过来,一边递给潘金莲一边道:“金莲姐姐,金莲姐姐,书生哥哥和西门大坏人在行酒令,每人说一句诗,不许说酒,但是诗的内容必须和酒相关。”
潘金莲比比大拇指:“小苏荷这么清楚,是个聪明的孩子!”
“那当然了,我本来就是聪明的小苏荷。”
众人都笑了,西门庆晃晃悠悠的端起一个大碗,对着潘金莲举了举,然后晃晃悠悠的送到嘴边,咕嘟嘟的灌了下去,张开嘴打两个酒嗝,然后往后一仰,趴到了桌子地下。
“西门庆不是挺能喝的?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种凛笑着站起来道:“也不看看和谁喝,和武松燕青比诗,他总是赢多输少,自然不会醉,但是他偏偏和我比行酒令,他不醉谁醉。”
潘金莲白了他一眼:“瞧你嘚瑟的,不过警告你,喝酒可以,不许吐到家里,西门庆醉了你负责,如果让他吐到家里面,你和西门庆一起外面过夜吧。”
种凛有些目瞪口呆,这酒喝多了能不吐吗?
叹了口气转过身,看着还在扎马步的苏复道:“苏复,来,帮忙把这个醉鬼弄到厢房去,我记得记得那里地方比较大,头还能伸到窗外,吐酒方便。”
“额,等一下,我需要等这炷香烧完了,烧完了就好。”
种凛……
苏荷对着种凛吐了吐舌头,拿着筷子给自己大碗里面扒拉了几只鸡爪,然后蹦蹦跳跳的随着潘金莲进了里屋。
种凛摇摇头,求助的目光看向武松和燕青,但是看着这两位坐着也有些摇摇晃晃,额,这两位估计一会儿也要被人扶了,看来还是等等苏复好了,看看那香也快烧完了。
潘金莲看看两桌四个醉鬼,加上两个半大的孩子,不禁有些无力!
她真的不知道未来的路在哪里……
西军被肢解了!折家经历了这件事情,和大宋也不一心了,金国也许会很快的打进来,到时候山河沦丧。
那时,哪里又是太平地,她又能好到哪里去?
所谓宁做太平犬,不作乱世人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她没有穿越前,还是宋爱莲的时候,去过中东,在那个已经算是文明的世界,依然是弱肉强食。政权被列强操纵,民众在炮火中瑟瑟发抖,人民的财富被掠夺,这些都是弱小的错误,是没有主权的悲哀。
家国天下事!生前身后名……这些东西真的不仅仅是一句口号,而是鲜血和人命换来的至理名言,如果谁或敢忘记,现实会告诉他落后就要挨打。
种凛和苏复架着西门庆去了厢房,燕青尽管已经喝醉,趴在桌子上,但是他依然跌跌撞撞的回到了房间,只剩下武松一人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
苏荷跟在后面,很安静。
过了一阵子,苏荷笑着对种凛说道:“书生哥哥,金莲姐姐有心事,今天她没有笑过。”
种凛挠挠头,这让他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