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莲再见到苏复的时候,苏复的个子蹿了一截,几乎和她一样高低,而苏复变得更加沉默了,给苏荷和潘金莲每人一份平安符,便安静下来。
种凛看着苏复唏嘘不已:“怎么几天没见,就长了这么高,而且现在越来越沉默,和武二郎那个冷冰冰的家伙能有一比。”
苏荷脖子带着哥哥给的平安符,手上捏着哥哥买的掉渣饼,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对于苏荷来说,吃饭就是最幸福的事情,所以最近苏荷会一本正经的说“民以食为天”。没有什么问题是一顿饭解决的不了的,如果有,那也是两顿饭。
法海这边带来两个人过来,一个年龄稍微大一点的叫许成,有四五十岁,留着山羊胡;另一个小一点叫许瑞,只有二十出头,脸上有些麻子,这是患过天花的后遗症。这两个是碧霄这一支的外门管事和弟子,也是叔侄,他们两个是调过来协助悟空的,正好私盐这块和悟空紧密相关,所以两人也处理私盐问题。
悟空无论自己清理门户,还是借助盐商力量清理门户,选择哪一个都不是容易完成的事情,虽然现在还按着计划进行,但是谁也不知道明天发生什么事情。她一个人毕竟势单力孤,一不留神可能就再也回不到三霄观了,到了那个时候三霄观的传承就断了一脉,这不是谁都能承受的,最后他们还是决心帮一帮,就算帮不上忙,后续的问题还是能处理的,于是就把许氏叔侄带了过来。
对潘金莲来说,这事真的是瞌睡就来枕头,她正头疼着怎么和燕青悟空协作沟通,不想这边三霄观就派了人过来,正好她也准备了周三郎—。这个到了现在依然战战兢兢的人,完全不知道潘金莲就这般决定了他以后的人生,,也许在以后稀里糊涂的日子的里,他会逐渐明白这几天对于他究竟意味着什么。
周三郎不过太平年代的一个乞丐,没有尊严,没有前景,只有每日低声下气乞讨,挨着比人的唾沫,可是这又有什么呢,起码乞讨还不会饿死,人生在最低谷的时候,需要的是坚持坚持再坚持。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有希望才有未来,未来的憧憬是就是继续活下去的动力。所以当许氏叔侄带着周三郎离开的时候,周三郎是兴高采烈的,他不知道私盐究竟有多大风险,他只知道潘金莲以后管他伙食,而起很大气:管饱,如果表现好,话还有银子拿。
银子?虽然见的不少,但是很少摸到,对此周三郎毫不奢望。但是冲着管他吃饱,他就要留下来,毕竟吃饱才是硬道理。
周三郎坐着马车到了码头,然后再坐船沿着河道行走,来回空着船走了两趟,第三趟的时候,船上装了货,是雪白的盐,一部分已经做成了砖的样子,还有部分是白花花的堆在船上。
看到盐的那一刻他心跳都漏了半拍,盐是必需品,但是盐很贵,不要说这种白如雪的上品盐,就是带着卤渣的粗盐一两都需要四五斤粮食来换。这么多!这真的是在运送银子,他第一次对银子有了一点期盼。
周三郎有惶恐、紧张、小心、害怕……各种情绪充斥在他的每一个毛孔,这让他坐立不安。
一天、两天、三天,时间不断的流逝,周三郎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第一船平安的从河口了进来,接货是潘金莲和法海。他们接了货,然后在码头就转了手,一个时辰之后,手中已经全是真金白银了。
周三郎双手颤抖着,他第一次有了这么多的银子,足足六十两,不是散银、碎银,是官府的银饼子,就这还是潘金莲扣过所谓的损失费而折算出来的。他捧着一堆钱痛苦流涕,跪倒在潘金莲面前,感谢潘金莲给了他一次机会,回去后又想着如果不扣损失费,那他又有多少银子,他顿时心痛的抽搐。可是,没有这损失费,他也不会被找来做私盐,这又是个难解的问题,不论怎么说,似乎日子已经过得不错了,他抱着银子美美的睡了一觉,丝毫不觉得硌得慌,第二天醒来,他小心的拿出一块银饼子,其他的他埋了。
日子就这样逐渐平淡下来,甚至有些时候有些无聊和孤独,可是一想到银子,周三郎又立刻觉得充实起来。
就这般运了四五天的样子,他们真的似乎发财了,源源不断的盐流过他们的手,然后远远不断的银子流入到了他们的口袋。就在大家以为以后就这么坐着数钱的时候,忽然接到武松的信息,周三郎和许氏叔侄出事了。
武松发现周三郎的时候,周三郎正在被人狠狠的打,全身包括头脸全部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武松赶忙救了下来,打他的人一哄而散。
周三郎挣扎着道:“二郎,出事了,我们运盐船被人打劫了,周家叔侄要我先逃回来报信,他叔侄两个还在周旋,我回来一露面就被他们发现带到这里毒打,而许家叔侄到了现在没有消息,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不要担心,我们会想办法,你现在先把伤养好。”
这次出问题的时候他们足足有着十船的盐,尽管船不大,只是乌篷船,但是也不少了。周三郎负责解送货物上岸,而许家兄弟负责拿盐,一些都有流程,可是出事情了,他们需要立刻下来,找出问题出在哪里。
就在武松发现问题的同时,法海也找到了潘金莲,许家叔侄借着三霄观的渠道隐藏了起来的,随他们一起藏起来的还有七只小船,另外三艘已经已经沉到了河底。
水匪?
这是潘金莲最开始的疑惑,但是似乎又不是水匪!
法海、武松、种凛纷纷出动,很快一些零散的消息聚集起来,让潘金莲明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原来这次的事情是盐商最开始发现的,因为连续十几天盐商的盐卖的很不好,于是盐商开始动用手段查探,这一查探不要紧,发现新人在运送私盐。
于是,他们有人找了管理河道的转运司,找到了专管盐的盐案巡案副手,还有一些人找了水匪,事情似乎在不经意间已经变大。
法海叹了口气:“如果在临沂,完全不存在问题,就算官府发现了问题,三霄观动用能量也能摆平,但是阳谷就不一样了,完全没有根基,事情很被动,也不知道这七小船什么时候能运送出来。”
潘金莲皱眉道:“都什么时候了,还管着盐,现在通知许家叔侄赶快撤回来,那七小船的盐全扔了。”
“全扔了?!”
“对,全扔了!你还想着怎么弄回来,你也不想想衙门一旦开始打击,那是多么庞大的力量。”
“怎么会忽然有了衙门管理,无论是周三郎被打还是船队被打劫,看着手法都是江湖上人做的,怎么就到了衙门,虽然人家说找了衙门,但是似乎只是风声而已。”
“幸好最开始拦截的是水匪,如果衙门一开始就出手,那问题才叫严重,现在算是有了提醒,我们赚银子也不及在一时,韩式稳妥一点为好。”
法海似懂非懂,潘金莲没有再解释,而是郑重道:“不管你明不明白,也不管你们三霄观过去多么得人心,当地有多少势力,现在都不要插手,赶快把人撤出来,道理以后我慢慢给你讲清楚。”
法海点了头,自己安排撤出事宜。
潘金莲这边开始通知燕青,这边出了事情,那边一定会被注意,所以那边现在需要收缩,做好的私盐现在也不要出货,因为衙门的加入,危险忽然加大,现在他们必须等到衙门将这件事情处理完毕才能继续私盐交易。
漆黑的屋里,一点光亮照了起来,众人围着,潘金莲看着燃烧的油灯,小心的用剪刀剪了两个灯花,喃喃道:“但愿我多虑了,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