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道下有两层阶梯,两层阶梯恰好合起来是十八层,真是不讨喜的数字。
每当走过这十八层阶梯,主持人都会在想自己是不是穿越地狱的恶魔,走下最后一节台阶,自顾自说道:“如果我是恶魔,那格雷福斯家族全是恶魔中的恶魔”。
“恶魔”两字的声音,回响在楼梯之间,主持人恍然大悟,急忙捂上嘴,冷静片刻用力推开沉重的铁门。
陈旧的铁门发出苍老的声音,显然已经历经不少岁月。
一丝光明渐渐从门缝里流淌出来,还有一丝血腥的味道。
随着铁门敞开的角度越来越大,血腥味也越来越大,主持人从怀中拿出一块手帕,捂住口鼻。
铁门完全敞开,一道惊讶的声音响起:“你怎么找到这的”。
主持人极为好奇,这条暗道明明是格雷福斯家族告诉自己的暗道,此时怎么反问自己。开口便要回答,却被身后的声音惊出一身冷汗。
“跟着这个人来的”,林风指着主持人说道。
流星说道:“出现些意外,这些人的战斗力比我们想象的要强”。
林风走过主持人的身旁,随着流星一同走进铁门内说道:“不是听到我说关灯,你们才关灯的吗?”
流星停下脚步说道:“才处理完这里的守卫”。
二人面面相窥,既然无法达成一开始的计划,却又顺利的达成计划,显然某个地方出现了问题。
出现在广场的老人悠哉游哉躺在空中喝着酒,嘴角露出神秘的笑容。
“哐当”主持人昏倒在地,流星的视线被吸引过,沉思片刻说道:“先不管那些,等一下要见到的,会很血腥”。
林风愣了一下,郑重的点点头。
穿过十余米的通道,又是一道铁门。
流星推开铁门,铁锈混合着血液浓重味道扑面而来。
的视野变得极为宽广,算算位置很可能就在舞台垂直下方。
整个场地正中心一台巨大的升降机,看来所有的铁笼子都是从这里升到舞台上面。
放眼望去,每个铁笼子都安放在一个房间之中,仔细数一数足有十八个房间之多。
又是十八,十八层地狱的十八。
从左侧开始,到正前方,在到右侧,每个房间分别写着一到十八。
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也分别来自这些房间。
林风沉默无语,走进一号房间。
最先看到的便是一张散发着金色的纯黑色座椅,座椅上坐着一位断了右手的中年男子,面目满是污血,但依旧可以看清脸上的麻子。
身后以及左右摆放着各种奇形怪状的刑具,上面都沾染着血渍。
王麻子的断腕之处有明显包扎的痕迹,流血已经止住,但失去的终究还是失去。
二人陷入沉默之中,不知该开口说些什么。
昏迷中的王麻子幽幽醒来,看见面前站着的两个少年,先是一惊,随后又是欣慰,最后又是轻轻的叹息。
“可不可以扶我一下”,王麻子嘶哑的说道。
流星急忙走上前去托起王麻子虚弱的身体。
王麻子虚弱的说道:“你们不该来,应该走”。
流星沉默不语,林风说道:“这几天赚的钱不够用,就只能这么办了”。
王麻子叹息着说道:“少年郎啊,少年郎,你们会死在这里的”,接着说道:“带我去找另外一个人”。
流星带着王麻子走向第二间牢房。
几乎是与第一间牢房里面的布置一模一样,就连刑具上,也同样沾染着血迹。
只是那个身穿一身黑衣的人,明显受伤要少一些。
流星扶着王麻子走到黑衣人面前,轻拍着黑衣人,嘴里叫着:“老五,醒醒,回家了”。
黑衣人悠悠醒来,看见王麻子。眼神中渐渐绽放出希翼的神采,问道:“家里来人了?”
王麻子愣了一下,摇摇头。
龙五失落的说道:“看来老马与小马终究还是不一样”。
王麻子没有接龙五的话,而是说道:“振作一下,我们回家”。
龙五惨烈的一笑:“老马哥都不在了,哪里还有什么家”。
王麻子眼中满是悲痛。
龙五说道:“我的手筋被砍断了”。
王麻子眼神中突然绽放出出无比炽热的怒意,却慢慢变成火焰燃烧殆尽的死寂。
龙五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说道:“帮帮弟弟”。
王麻子身体突然颤抖了起来,隐隐发出呜咽声音。
龙五平静的说道:“我累了,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王麻子站起身来,四处寻找着什么,不远处躺着一把剑。王麻子认识这把剑,因为这把剑是当初亲手送给龙五的剑,名为龙泉剑。
左手提着剑,耍了一个剑花,略有生硬,却极为珍重。
龙五眼神中渐渐闪烁着起向往的神采,带着一丝安慰说道:“谢谢”。
两行滚烫的泪水,迷糊了视线,龙泉剑带着一丝寒光直刺龙五心房。
“滴答滴答”,宛如生命流失的声音。
林风与流星静静看着这一幕,二人虽不懂为何这么做,但相信王麻子这么做有这么做的理由。
龙五嘴里吐着血,眼神也渐渐暗淡,即便是清晰的感受到生命的流逝,却依然没有任何留恋与不舍,反而是一种解脱。
王麻子紧紧抱着龙五的头毫无顾放声大哭。
不知过了多久,王麻子擦拭掉眼角的泪水,摆正龙五的尸体,再不看一眼,转身离去,走到林风二人面前轻声说道:“谢谢”。
林风问道:“为什么这么做”。
王麻子说道:“我以为你们懂”。
二人沉默不语。
王麻子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二人才不过是少年郎,又怎么懂这些老家伙的想法。解释道:“我这个兄弟,从小便想成为一名剑客。可是为了我们老大哥的梦想,便放弃了自己的梦想,这么多年活在黑暗里,实在幸苦他了”。
说道此时不禁回头愧疚地看着依然死去的龙五。
接着说道:“如今,他能做的,他都已做到了,但是他却无法在握剑”。
王麻子看着流星的眼睛问道:“你懂吗?”
流星默然,如果换成自己有一天再也不能握剑,或许死才是解脱。
王麻子继续说道:“他太累了,该休息了”。
林风转过身去,走到房间门口,呕吐起来。
流星同样沉默无语,即便家族传授的知识再多,也无法说清生死之间,怎样的选择才是正确的。
王麻子默默说道:“活下来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林风吐了很久,直到腹中再也没有什么东西,才将将停下。不愿再回头多看一眼,便顺着门牌的房间号,一间一间开始搜寻。
搜寻一个人,一位父亲,丁丁的父亲。
终于走到第七号房间,房间的布置与前六间完全不同。
如果说前六间是用来实施刑具的牢房,那么这六间就应该是用来驯化的房间。
房间内是一个单独的笼子,笼子四处均有四方形出口,看来是用于向里面传递一些物品,比如食物饮水。
此时笼子角落中就蜷缩着一位中年男子。男子满脸惊恐,眼窝深陷,极为消瘦。脸上浓重的络腮胡须遮住大半面部。无法看清真是容貌,眼神中更是透露着畏惧。
林风缓缓接近男子,男子才将意识到,用力挥舞着双手,驱赶意林风不要靠近自己。本能远离林风,向另外一角后退。即便林风表示出友好的态度,也丝毫不能消减中年男子丝毫的恐惧。
男子手腕脚腕处依然残留着清晰铁链痕迹,还有身上若有如无出现变大过的痕迹,无一不提示着男子经受过怎样的折磨。
不知如何开口,又不知如何接近中年男子。
林风想了又想,轻轻说道:“丁丁”。
中年男子愣了一下,眼神中不再是畏惧,而是渐渐生出一丝熟悉,还有一丝温柔。
挣扎变得越演越烈,曾经在心中很重要的东西,渐渐被遗忘,却在快要遗忘的时候,渐渐回忆起。
丁丁...丁丁..好熟悉的名字。
熟悉的名字带来熟悉的声音,欢快的身影渐渐脑海中汇聚成一幅画面,可画面中始终无法看清小女孩的脸。
一片模糊,努力想要看清那张熟悉的面孔,却带来脑海中无尽的刺痛。
看着中年男子翻滚在地面上,痛苦的低吼,宛如野兽一般。
林风紧紧握住铁栏杆大喊道:“想起来啊,丁丁还在村子里等着你!”
“村子,丁丁”,仿佛过很久开口,忘记如何言语,嘶哑的嗓子中发出以为怪异的声音。
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男子对于这几个字的渴望。
村子里有个小女孩,欢快的叫着爸爸。小女孩的眼睛大又漂亮,十分人人疼爱,手里捧着一朵紫色的丁香花,叫着:“爸爸,爸爸”。
想要接过那朵紫色的丁香花,面前却空无一物。只剩下空无一物的手指,但鼻尖隐约还可以闻到丁香花的清香。
忽然见男子的身影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出现在林风的面前。失神的一瞬间,中年男子依然将手放在林风脖子上,似乎只要轻轻一用力,林风便会一命呜呼。
“说,你为什么会知道丁丁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