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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只欠东风

卿若芷和亲之日在即,西燕作为凤逸然聘礼,已经被南宫止收下,成为西燕郡,赐给卿若芷为封地。卿若芷再一次打破常规,成为了第一个拥有封地的公主,若非她即将嫁往南海,群臣未必答应。之后卿若芷下了懿旨,将西门楠月的西燕皇族身份剥夺,封为楠月郡君,冷冰默为西燕郡守,但西门楠月并没有封地,冷冰默却是有实权,加上卿若芷的支持,她在西燕郡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了。

因为有卿若芷镇国长公主的前车之鉴,冷冰默为郡守干涉朝政的后事之师也并不是难以接受。之后的和亲事宜都是安排的十分顺利,只是卿若芷始终没有插手。自从南宫茹茜回来后,她就被关在绯雪殿中刺绣。

南宫茹茜知道让她绣被子太过于为难她,便让她绣几个香囊。卿若芷即使原本会刺绣,两三年不曾动过针,也是有心无力。这么一下,刺了四五天才勉勉强强绣好一个,倒也是上品,不枉她多日辛勤。

“不错,上品还是有的。”南宫茹茜细细打量,笑着说,“再绣几个,这些都是送给逸太子。绣好以后你再给自己绣几张帕子。”“姑姑,饶了我吧!”卿若芷欲哭无泪,“您还不如让我绣被面呢!”南宫茹茜乐了:“也行啊!我这就去寻来”卿若芷立刻伸手拉住:“别,姑姑我错了,我这就好好绣!”南宫茹茜转过身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若芷,这些本该是皇嫂和你说的,你就是再不喜,总得乖乖听着。我晓得你不迷信,可这也是求个好彩头”卿若芷轻轻点头:“姑姑,我明白”南宫茹茜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头:“皇室宗谱上,你的名字原本是南宫雪卿不变,只是止儿登基后,私下做主改了你的名,如今是南宫若芷,字凤卿。我原以为你应该晓得,只是想起你约莫是不搭理这些事,才同你提一提。”

“等等,姑姑适才说我的字是什么?”卿若芷惊讶地问。“凤卿啊!取你之名,冠凤之姓。要我说,止儿还是有心的。你当初及笄之时,皇兄皇嫂都忘了取字。”“可那时皇兄初登大宝,并未同意我和逸的婚事”卿若芷拧着眉头,“还是无心的呢?”“许是因为皇嫂是凤氏,才会如此,这样倒也是幸运了”南宫茹茜拍拍她的肩,“我先去看看你的嫁衣和凤冠,你继续啊!还有七日你就要出嫁了”卿若芷乖巧地点点头。

六日后,整个天启都已挂起红绸,尤其是和亲之路,万里红妆,普天同庆。东梁玉太子送出贺礼,件件都是珍贵的首饰,还有不少东梁皇室独有的丝绸布料,都是天启寻常女子千金难求之物,可是东方玉一出手就是百来匹,其中除却他对卿若芷的爱慕之心,自然还有感激她出手平叛,如今有了正当理由送礼,东梁王自然不会管的。

卿若芷在绯雪殿中收到时,一头黑线。这几大箱子的贺礼,将宫殿所剩无几的空间彻底填满,她揉了揉眉心,从丝绸缎子中,挑选个别不适合她却适合慕云舒的几匹送往了錾月宫,又寻了就几匹素色的送往鎏香宫,慰问大病初愈的汶茹琴,倒是永韶宫的郑淑妃无人问津了。“公主这般明显的厚此薄彼,不是明着让永韶宫那位丢脸吗?”念瑶一向谨慎,故而对卿若芷这般明显的态度有些不赞同。卿若芷不生气,耐心地解释:“她既然已经选择了南宫雪越,本宫不表个态,怎么对得起本宫睚眦必报呢?”卿若芷说这话时,手正轻轻拈着殿中盛开的梅花枝头,话音落下,她松开手转身离开,念瑶看了眼花枝,那被卿若芷碰过的地方,已经成了粉末落在地上。念瑶只能在心中为郑言默哀三分钟,然后跟上了卿若芷。

“她南宫若芷是什么意思”郑言得知卿若芷送了慕云舒与汶如琴绸缎却偏偏遗漏了她这儿,自然是沉不住气,当下就发了大火,连带着桌面珍贵的越窑瓷杯被她摔落。

安姑姑和小顺子互看一眼,小顺子屏退旁人,安姑姑则上前道:“淑妃娘娘息怒,长公主殿下事务繁忙,自然有诸多照顾不到。淑妃娘娘莫要失了礼数,被人捉了把柄”郑言明白她的意思,不过就是让她收敛些,别被卿若芷抓住一通教训。她气急败坏地说道:“安姑姑你也知道,本宫好歹是皇上的淑妃,辈分上是长公主的皇嫂,她就这样无视我,哪里说得过去?”

安姑姑却是个明事理的,闻言不喜不怒,只是淡淡地开口:“娘娘慎言,不说只有皇后担得起长公主皇嫂,就是长公主的地位,将来即使有了皇后,也未必越得过长公主之位。如今哪怕是云贵妃,看见长公主也要恭恭敬敬地行礼。再说前些日子的除夕宴,顺嘉太皇太后与雪越公主是如何被压着的您看得更是清楚。如今后宫,是长公主一句话就可以决定风向的地方,长公主在天启的地位,不是她人是否身处天启就可以动摇。所以,淑妃娘娘行事还是多多顾及长公主的颜面”

郑言自然是听进去了,看她那由红转青,由青转白的脸色就可以看出来。她跌坐回椅子上,无力地点点头,突然发现就是平素待她宽容的安姑姑原来也是卿若芷一边的。她打量了周围,看了看门外的小顺子以及一众宫人,都没有愤怒或是心疼,个个都在躲避她的目光,在怜悯她、畏惧她。她突然就想通了,轻轻开口:“安姑姑的话,我记住了。烦请安姑姑亲自走一趟,同长公主说一声,我自请避世,长公主明日出嫁,就不露面了”安姑姑叹了口气,行礼下去了。

“是吗,当真是悟了?”卿若芷坐在书桌后,手中笔恣意在她手中,洁白的画卷上慢慢浮现了生动的梅花。“看着是不假的”安姑姑敛眉温顺地回禀。卿若芷没有急着画完,只将树干绘出形来,便放下了笔,从书桌后绕出,缓缓走到安姑姑跟前:“本宫不喜被人欺骗,但愿安姑姑没有一句谎话。”安姑姑无法忽略卿若芷迎面散发的强大气场,打了个颤:“是,老奴不敢欺瞒公主”卿若芷这才收起气场,笑道:“那便好,本宫也不希望明天有人搅了本宫的亲事。安姑姑且回去好生照顾淑妃,别让淑妃一不小心就丢了那正宫之位”安姑姑立即叩头跪安,理好神色便离开了绯雪殿,面上倒看不出破绽。

“念瑶,拨一个暗卫过去监视着”卿若芷终于用上了凤逸然派过来的暗卫了,这些个人都是上善若水中的好手,顶尖的自然是凤逸然身边用着。“许久不见常贺了,他人呢?”卿若芷忽的想起南宫止派到她身边的小公公,询问。“一直安排在偏殿修养,公主的一些公事都由常公公处理了”“这倒不错”卿若芷一乐,“让他以后就替本宫守着绯雪殿,同你一道”念瑶应了声。卿若芷又坐下说:“本宫的凤玺呢?既然要去南海,哪里能带上这玩意儿?”“奴婢收起来了,公主要拿出来?”落月问。“嗯,拿出来吧,然后同我去一趟圣德宫,我把这还回去”卿若芷点点头,偏头问念瑶,“东西都收拾好了?本宫的白玉笛,母后留下的凤钗,这些都备下了?”念瑶无奈道:“公主,您已经同奴婢叨过数遍了,奴婢已经收拾好了。”“放肆”卿若芷被说的脸红,不由厉声呵斥,念瑶却是不怕的:“是是是奴婢知错了,奴婢这就再去检查一遍”卿若芷嗔怪地看了她一眼,暗暗叹道念瑶如今是越来越不怕她了,就是落月也不比原先拘束,都让她给惯坏了。

“公主,您的凤玺”落月捧着一个锦盒过来,放置在收拾出来的书桌上。“嗯,没有损坏”卿若芷打开来细细看过了,才放心开口,笑着对落月道,“走吧,你陪我去圣德宫。”她又转头对念瑶嘱咐:“你可千万要再仔细整理好好检查一番,不能出了差错”念瑶万分无奈又千分认真地应下了。

圣德宫中,凤逸然、南宫止和南宫烨正围在一起对明日的安排做最后通牒,仔细核对行程。

“皇上,镇国长公主求见”门外侍卫开口。“进来吧”南宫止微讶,但还是开口了,又见凤逸然无动于衷,反问,“你不回避一下?”凤逸然耸肩:“有什么好回避的?”“求个彩头,你且避一避”南宫烨看不过去,扯着他往内殿走,二人刚走进去,卿若芷便捧着锦盒进来了。

“不是说逸也在这里吗?”卿若芷探头探脑一番,疑惑地问。南宫止挑挑眉:“你来看我的还是看你未来夫婿的?”“自然是看哥哥的”卿若芷讨好地没有称呼皇兄,而是捧着锦盒凑过去。“有了夫婿忘了兄长,这还没嫁过去就这样依依不舍,嫁过去还了得?”南宫止不信,怀疑地看了她一眼。“哪有!我可是特地来还这个的。”卿若芷撅起嘴,“这东西我也不好带去南海,就来还了。放绯雪殿的话,丢了也不知道”南宫止看见熟悉的锦盒,眼瞳一缩,低低嗯了一声,接过去打开。“这算是完璧归赵吧”卿若芷故作轻松,却架不住眼圈泛红。

明日就要离开天启了,她可能是最后一次见到南宫止了。她,舍不得这个面冷心热,一直疼爱她的哥哥。

南宫止抬起头,看见她泛红的眼睛,叹了口气:“怎么还哭了?不是一直很高兴要出嫁了吗?”卿若芷本来眼睛只是在眼眶里打转,这一下,倒是更委屈,眼泪直接啪嗒掉了下来。

南宫止也是有些无措,最后伸手抱住,拍了拍安慰她:“好了,都是大人了,明日就为人妇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掉眼泪呢?”“可是……明日以后,再难看见哥哥了”卿若芷吸吸鼻子,委屈巴巴地说。南宫烨可以随意走动,可南宫止是皇上,哪里能去南海,就是南京,也难得离开。

“你总得长大,然后离开我们。这个既然已经给你了,那就是你的。我替你留着,日后要用了,一封信,再印上你的私印,我立刻给你。”南宫止摸了摸卿若芷的头,“你是南宫若芷,我南宫止的妹妹,但你也是南海的霓卿郡主,逸太子的妻子。能够嫁给心爱之人,是身为皇室之人,能够拥有的最大幸福了。”卿若芷也抱住南宫止:“哥哥真的放心吗?卿儿……”“卿儿真的将我和烨看做哥哥吗?”南宫止打断卿若芷问道。“当然!”卿若芷坚定道。“那么哥哥相信你,哥哥永远支持你”南宫止松开卿若芷,看着她的眼里满是疼爱与喜欢,却并不掺杂男女之情。

“咳”南宫烨靠在一旁,突然出声。“干什么?”卿若芷连忙擦掉眼泪,扬眉问道。“臭丫头,里面有人让我出来提醒你,你是有夫之妇,不可能在与异性搂搂抱抱,哥哥也不可以”南宫烨无奈地开口,自己又默默吐槽了一句,“真是专制”

“小气!”卿若芷撇撇嘴,眼里却是满满的甜蜜。“明日的行程顺便就和你提一提吧,本来还说晚上去找你,干脆现在就说了好了。”南宫烨走过来。“嗯”卿若芷点点头,将锦盒移到桌子另一边,在凤逸然原先的椅子上坐下来。

“明日你先……”南宫烨开口就是一连串的话,卿若芷听的头晕脑胀,但毕竟是她终身大事,还是耐着性子努力记了下来。

是夜。

卿若芷本来早早沐浴好了就睡下了,却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去。想到明日就要离开这座宫殿,她爬了起来,披上外衣,走到了廊下。“公主”守夜的宫人行礼,卿若芷挥退她们,独自走入碧波亭内。夜风吹醒她涨疼的脑袋,她合上眼,感受着空气中淡淡的梅花香。

“还没睡?”凤逸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卿若芷没有睁开眼,她只是保持原样,回答凤逸然:“嗯,睡不着,有点紧张。”凤逸然从身后抱住她:“别动,别睁眼,也别转过来。婚前不能见面,可是憋坏我了,让我好好抱一抱你”

卿若芷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白日里就是因为这个,你才不出来见我,赶了烨哥哥出来?”凤逸然轻轻咬了咬她的耳垂,卿若芷惊叫出声,凤逸然却这样开口:“不然呢?你哭了,我心里自然是不好受的。可你抱着南宫止,我心里更不好受”卿若芷低声轻笑起来:“醋坛子一个。那是我亲哥哥,你吃哪门子的醋”“是,也是我哥”凤逸然低声在她耳边说道,温热的气息吐在她雪白的颈项上,刚刚沐浴过后,卿若芷身上的体香更为浓郁,熏得凤逸然有些微醉。

“你干什么啊”卿若芷微红了脸,低声呵斥。“一亲芳泽啊,谁让我的太子妃这般芳香”凤逸然低低笑道。卿若芷轻轻踩了踩他的脚,却也没有转过去,看来也是想要好彩头的。

“我走了,明日礼仪实在繁琐,但我知道你不耐烦这个,已经尽力简化了。”凤逸然低低说道,“至于你我的洞房,我可等不到回南海,便将城外凤卿小筑作为你我的新房”卿若芷撅起嘴:“谁想知道这个,你不是要走了吗?还不快走?”

凤逸然无奈她这边急切,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又将她的头转过来,覆上她的唇,蜻蜓点水一吻,趁着卿若芷反应过来前,便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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