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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此经流年

凝玉芝这夜倒是好眠,连林锦淳回来了,也未察觉,仍躺在床榻上睡着。

林锦淳看了看榻上熟睡的女子,回头去问侍女:“少夫人这日都做了些什么?怎得这般疲倦”“回公子,少夫人今日随李侧妃、小姐和汶小姐进宫去了”侍女恭敬地回答。她虽然是跟随凝玉芝,但她是林家的侍女,自从皇贵妃掌权,便是有令,各府小姐夫人进宫,若非宴席,不得带婢女,所以她并不知道凝玉芝究竟遇着了哪些人。

“小公子如何啊?”林锦淳喝了一口桌上的茶,询问侍女。“小公子也是早早睡下了。”“嗯”林锦淳点了点头,“下去吧”“是,公子”侍女微微躬身,退下了。

林锦淳靠近床榻,躺在了凝玉芝身侧。

宸月宫内殿中,在薄纱遮掩下,隐隐可见床上交缠在一起的一男一女和粗重的喘气声,忽然一声沉重的重物砸床的声音,就听床上女子惊慌失措的声音:“来人啊,皇上晕倒了!来人啊!”

“什么,你说皇上晕倒了?”圣德宫中尚在议事的四人一人都未曾离开,此时听到有人通传,卿若芷立刻失态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我们快些过去”可那侍卫似乎有难言之隐,凤逸然自然察觉到了,拦下就要离开的卿若芷道:“你还是先停息一会,让人把事情说完”卿若芷狐疑地看了眼侍卫,见他的确欲言又止,便是停下来,走近他,凌厉的开口了:“你最好快些将话报完”侍卫立刻伏在地上:“回公主、殿下,皇上是在与皇贵妃就寝时晕倒的,如今已有太医前去”

一个含蓄的就寝,已经表达了侍卫的意思。南宫止轻咳几声,对着卿若芷道:“若芷,你要不先回宫吧。父皇那边,我去就好。雪逸公子,就劳烦你陪着若芷了”不等凤逸然回答,卿若芷便是截了去:“太子哥哥,我要去!我不是不谙世事的人,也不是守本分的主,你便是拦着我,我也有的是办法去”凤逸然也开口了:“止太子,师妹顽劣,但也不是不能理解,况且有我在身边,也无需担心。”“是啊,哥,卿儿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比你我都要犟。你就让她去吧,不然届时,她自个儿想方设法的过去还惹了一身祸事”

南宫止扫了三人一眼,还是点头应下了:“好吧”卿若芷欢呼着跳了起来:“耶!太子哥哥最好了”诚然是她又忘了身侧的男子。

“父皇”南宫千赶到了宸月宫,看着床上面色白如纸的荣帝,不由惊讶的唤道。“千王殿下”太医院院首是个三十几岁的中年男子,他见着南宫千,便是走过来朝他行礼:“千王殿下”“王院首,我父皇究竟是怎么了?”“皇上是操劳过度,身体亏空,才会致使晕厥的”王院首恭敬地回话,“只要开几服药便好了”

“王院首是否糊涂了”一身杀气的卿若芷踏进了宸月宫,杀意袭向王院首。“公主此话何意?”王院首皱着眉,似乎对于卿若芷所说的话感到十分不悦。“皇上操劳过度,身体亏空,不易行周公之礼,应让皇上的头偏向一侧,平卧于床,下肢抬高15度,然后用拇指尖掐按人中、十宣穴,”卿若芷一边说,一边走近床榻,用拇指尖掐按荣帝的人中与十宣穴,不一会儿,荣帝的面色已是稍稍缓和。

王院首目瞪口呆,不由看向南宫千,但顷刻又收回了视线:“公主所言的确不错,但是皇上身体亏空,是应服药”“哼,人还未救过来便服药,不知你给皇上服的是救命药,还是毒药”凤逸然冷哼着走到卿若芷身侧,冷冷地扫了王院首一眼。“院首真是好本事”南宫止也是开口了。南宫烨照旧被留着看宫殿了。

“参见太子殿下”宫中所有人见着南宫止走了进来,纷纷行礼道。“都起来吧”南宫止手一抬。卿若芷的目光扫过殿内,蹙着眉问道:“皇贵妃如今身在何处?”一个侍女接话道:“回公主,适才有人带走了娘娘,说娘娘是谋害皇上的凶手。如今被关在偏殿中”“来人,”卿若芷朝着殿外喊了一声,便有个侍卫头头走了进来:“臣在”“奉本宫之命,将皇贵妃无罪释放”“公主,这……”“本宫的话,岂容你质疑?”卿若芷凛冽的目光一扫,他便是服了:“是”

“大妹妹,”南宫千隐下眸中的憎恨,开口道,“这皇贵妃虽然未谋害父皇,但父皇好歹还是在宸月宫中晕厥的”“二哥哥这话说的可不对了,”卿若芷虽然笑着,但眸中却是一片清冷,“二哥哥若是用膳时被鱼刺卡着了,莫非还是那鱼的错了?”“这……”南宫千哽住了。卿若芷巧笑倩兮看了他一眼,似是在嘲笑,然后她款款走到凤逸然身侧,与他多情的视线对视了几秒,又看向王院首:“院首可是看清了皇上的症状?”王院首此时不敢托大,他适才竟然忘记这位公主是瑨翁的徒弟,对于药理即使是通晓一二,自己也万万不能得罪:“适才未看清”“那便走过来再看一遍吧”卿若芷凤眸弯弯,笑意满满地说道。“是,是”王院首凑过去,“皇上面色苍白,冷汗淋漓、手足冰凉、呼吸微弱,应是身体虚弱,或房劳过度导致的晕厥”“王院首还不是很糊涂嘛”卿若芷嘲讽的看着王院首,王院首一惊,又是弯下腰低下头,不敢喘气,“那么王院首可知应该如何?”“应先喝些糖水,吃些点心,身体的亏空需日后慢慢补回”王院首缓缓的说道,生怕说错一个字被卿若芷责备。

“那么皇上的安危,就交由王院首负责了”卿若芷虽然是对王院首说道,但目光却也同时扫过另外几名太医,他们皆是心虚的垂下头。“公主,皇贵妃娘娘来了”卿若芷点了点头。

珠帘掀起,穿着薄薄一件寝衣的皇贵妃走了进来,神情凄凉,目光呆滞,不似平日的春风得意。卿若芷立刻关切的迎上去:“娘娘受惊了”皇贵妃半晌才回过神,朝着卿若芷轻轻摇了摇头。卿若芷转眼对着宫人,疾言厉色地说道:“皇贵妃再不济,也是皇上的人,凭你们也敢让皇贵妃如此?皇贵妃丢了面子,便是皇室丢了面子,届时受罚的还是你们。还不带皇贵妃下去更衣”说完,便有几个侍女同时上前,扶着皇贵妃下去了。

“可是想到了凤姑姑?”凤逸然走过来,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询问。“嗯。母后当时入得还是冷宫,怕是更不好过吧。皇贵妃终究是我这边的人,此番的事故也是朝她来的。那个王院首,应该是南宫千的人”“幸亏你夫君我给你了个好师傅吧”凤逸然笑着轻声道。卿若芷瞪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的移开二人的距离,笑着对南宫止道:“太子哥哥,您是储君,父皇如今还在榻上,还请您主持国政”“大妹妹,父皇还未驾崩,你这是要夺权吗?”南宫千微眯眸子对着卿若芷道。凤逸然不着痕迹地移到了卿若芷身前,替她挡住那慑人的目光,回道:“千王这话就不对了,止太子即便是夺权,也是名正言顺,无需与人勾结,结党营私,费尽心机来夺呢”“雪逸公子,这事关天启皇室,与你怕是无关吧”南宫千不想凤逸然会出来说话,便是说道。

“二哥哥这话不对,”卿若芷反驳道,“他是我师兄,我是皇室公主,怎么会无关呢?”“止儿……”床榻上,虚弱的一声轻唤,把众人的注意都吸引了过去。“父皇”南宫止立刻坐在床榻边。“朕,命不久矣。”荣帝吃力的说道,“你,便是新帝。如今,朕已无力操持国政,退位为太上皇,你,趁早登基吧”“父皇……”卿若芷鼻子一酸。她这是因为身体与这人的血脉相承才会这般伤心吗,好像又不是。

“卿儿……”荣帝看向卿若芷,微微一笑,早前的皇者气质,此刻已是荡然无存,“果真,是像极了玉娘”凤兰玉,便是凤皇后的闺名,玉娘,唤的便是她。卿若芷早已忍不住,泪水决堤而出,她却在泪水落下前的一瞬,转身把头埋在凤逸然的胸膛中,凤逸然轻轻搂住她,低声哄到。“如此,甚好”荣帝见二人相拥,微微一笑,又示意南宫止把耳朵凑过来,他在南宫止耳边轻声道:“朕的床榻下,放了遗诏,以及一道圣旨。你,在登基那日,让人宣读便是。南宫千,终究是祸害,但也是你的弟弟,留他一命,可好?”南宫止看了一眼南宫千,迟疑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好,父皇,儿臣答应您”说完,退开了一步。

“你们都走吧。”荣帝面色还是不佳,“朕乏了”“儿臣告退”南宫千、南宫止和卿若芷哽咽着退下了。

几人步出宫殿,南宫千迫不及待地离开了三人,似乎十分厌恶与卿若芷呼吸同一片空气。“卿若芷,好了”凤逸然柔声安抚道。卿若芷虽然已是止住了眼泪,但内心还是有些在意。止看着卿若芷如此,几次想要说出真相,还是没有开口,若是搁在以往,卿若芷必然发现了,可如今卿若芷心乱如麻,乃会注意到呢?“你近日不是晕厥就是情绪激动,趁着几日得空,赶紧歇歇吧”凤逸然担忧地说。卿若芷点点头,拭去泪痕问南宫止:“太子哥哥,适才父皇和你说什么呢?”“父皇在床榻下放了遗诏与密旨,让我在登基时宣读”卿若芷狐疑地低下头,还是没个头绪,便去看凤逸然,凤逸然也是摇头。“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是明日再说吧。烨还等着我呢”南宫止方才听到近日自家妹妹的状况不好,此时便是开口道。

“好吧,太子哥哥晚安”卿若芷盈盈一拜,然后与凤逸然并肩离开了宸月宫。止看着他们离开,便也转身去了圣德宫。

雪祁山下,一个被黑色长袍裹得严严实实的人盯着山下海棠树,幽幽飘来一句话:“小清,你可真是让我好找”他伸出手,轻轻抚过石壁上卿若芷刻下的小字:“Q&M”这是卿若芷前世与阿默的代号,是不可能存在于异世的。身后一个穿着打扮干净利落的黑衣女子,头发却是一个马尾辫:“找到了清清吗?”“你可真迟呢,阎罗月拖延你了?”“没,只是与灵魂契合的肉体有些难找”“小清,如今在天启皇宫”男子转向天启的方向,女子也看过去,嘴角的笑意蔓延。

“凤逸然,”卿若芷裹着一件翠竹花样的披风,站在廊上,看着星空却是同靠近的男子说道,“我突然感到不安”“怎么了?”凤逸然自然地揽住了卿若芷的肩。卿若芷靠过去,缓缓道:“有危险靠近,父皇也命不久矣,天启似乎会经历一次大劫”“我在你身边,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凤逸然和声道。卿若芷嗯了一声。“你明日还有茶会,早些睡吧”凤逸然拍了拍她的肩,关切道。“让我再靠一会儿”卿若芷却是抓住他的袖子,不让他走。凤逸然嘴角漾起了温柔:“好,等你睡熟了,我再走”回应他的却是均匀的呼吸声。

凤逸然低头去看,卿若芷竟已睡去了,眼中宠溺越发浓郁,他低低唤了声站在不远处的念瑶:“念瑶,将公主带回房去,不要打扰了她”“是,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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