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走,不要……”于若云猛的睁开眼,目光呆滞的停在天花板上,眼睛干涩的发疼,须弥,她又缓缓闭上眼。
不安稳的睡眠中,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她知道是他来了,但她并没有睁开眼睛,她不想看见他,所以只能继续装睡。
司徒勋是何等的敏锐,手上翻阅着今天的报纸:“既然醒了,就起来吃点东西了,不要再装睡了。”
于若云无奈睁开眼睛,没有看他,而是望着窗外凝神,她的下巴消瘦了许多,本就不算圆润的脸蛋现在瘦的能清晰的看到她脸上的骨头轮廓。
司徒勋一早来就听说她的手受伤了,看到她的双手放在棉被上,还包着纱布,他的眼底又再一次划过一抹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过的怜惜。他把鸡汤从保温瓶里倒出,试了一下温度,感觉还可以,用勺子稍稍搅拌递到她嘴边喂她。
于若云闻到香气,把目光收回来,看着递到自己嘴边的勺子,而后目光移到他的脸上,他此刻的神情和那个逼着自己打掉孩子时的神情简直天差地别。昔日,她最高兴的事莫过于看到这张完美无暇的脸,现在她却觉得心烦,看到他就会想起自己那个可怜的孩子。她慢慢别过头。司徒勋神色一冷,忍了忍,并没有发作。
“听话,喝一口,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司徒勋的声音有着大提琴般的低沉,听着让人感觉很舒服。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温柔的跟自己说话,于若云心理脆弱的防线瞬间就被他击垮,但自己现在已经不需要这些甜言蜜语了。从她知道孩子没有了的那一刻起,她就彻底醒悟了,她逼迫自己不去看他脸上少有的温和,心里在发涩。
“乖,就喝一口,你身体很虚弱,这个汤是我让营养师给你煲的,很有营养。”
司徒勋声音不大,好声好气的哄着她,他自认自己从来没有对哪个女人这么温柔体贴过,她是第一个。
最后,于若云还是不喝,司徒勋的耐心已经被她消磨完了,他喝了口汤,扣住于若云的头,对着她的唇准确无误的吻上去。
于若云先是一惊,而后含怒瞪他,又气又羞,脸很快就红了。
“如果你希望我这样喂你,也不是不可以,你觉得呢?”司徒勋嘴角噙着一抹笑容。
勺子再一次递到她的嘴边,这一次她没有反抗,乖乖的喝下。
不一会儿,碗里的汤就见底了。司徒勋本还想再倒一碗,但考虑到她手术过不了多久不宜多吃,就没有再倒。
于若云喝完汤后很安静地躺下,从头至尾都没有跟司徒勋说过一句话。她很累很累,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连心也觉得疲倦不已,好想好想让它休息啊。不一会儿,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司徒勋知道她不想见自己,但也没有说什么,安静地走出病房。第二天他并没有去看于若云,一连几天都没有出现过。
于若云每天都站在窗口看着外面美丽的景色,那些鸟儿多自由自在呀,自己突然好想出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放下这里的情情爱爱,抛开一切,去过一种新的生活。
一年前想着,只要能够待在他的身边,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在物质上,他从来都没有亏待过她,出手一向大方,什么都给她最好的。他为她打造了一个华丽的金屋,可这一切,从来就不是她想要的。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那么想离开,离开他,离开他为她精心打造的金丝笼,放弃这里的一切,可她却再也做不回以前那个纯真无邪的于若云了。
一年的时间,短短的一年,她已经从里到外变了个彻底。
平静了几天,这天病房里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于若云听到动静以为是他,毕竟知道自己在医院的人少之又少,何况现在还有谁愿意记起她,恐怕连她的名字都不想提及吧!没想到……
“牧少?”面前这个俊逸又有丝丝邪魅的男子不是牧尘又会是谁,只不过,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哈喽,小美女,是我呀,我说了别老牧少牧少的叫我,显得多生分啊,就叫我的名字吧!”牧尘一副吊儿郎当的样,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翘着二郎腿,桃花眼吧嗒吧嗒眨着,与司徒勋那种冷漠的矜贵之气不同,牧尘是那种邪魅不羁的贵公子气质。
于若云怎么会忘记当晚就是司徒勋把他叫来的,如果他没有来,事情会不会不一样?一时之间于若云对他的心情是复杂的。
“牧少,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儿吗?”于若云思量了一下,还是开门见山问的好。牧尘一副无害的样子,不过能和司徒勋这样的人成为朋友,又怎么会简单无害呢。自己也不必和他拐弯抹角。
牧尘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换上迷人的浅笑:“于小姐别误会,我来只是想看看你,没别的事。”他一正经起来,连称呼都变了,还真像那么回事。
于若云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他,淡淡的眼眸之下除了不相信还有一丝嘲讽意味。
牧尘在心里哀嚎,看来她是恨上自己了,阿勋啊阿勋,都是你!呜呜呜~牧尘坐在那也有点小小的不自在。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牧尘讪讪摸着下巴,小心翼翼的问。
于若云一脸戒备并不打算回答他。
“你别误会,他不知道我来看你,你也不需要这么防着我。”牧尘无奈的说,想了想又道:“那晚的事儿,很抱歉,我没能帮到你,那……现在这个样子,你有为自己做过什么打算吗?”
那晚的事,也不能怪牧尘,他只是正好遇到了那件让他为难的事。可就算再为难,司徒勋的决定他也左右不了。
说到打算,现在的她能有什么打算?要说有,唯一的打算就是离开。一年前,她以为只要在他的身边她就会很快乐,可是一年后,当她付出的代价血淋淋的告诉她,让她看清现实时,她就悔悟了,这里不属于她。当初是自己束缚了自己,现在也该解开这些束缚了。
可司徒勋的态度那么强硬,她就知道司徒勋是不会放自己走的,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会走到尽头。现在,每在他身边多呆一秒钟,于若云都觉得是一种煎熬。
“爱慕虚荣”这是他给她的定义,如果她真的那么拜金就好了,心也不会这么痛了。可这些痛,都是自己造成的,怨不得别人。
他对她的感觉不仅仅是讨厌,更是厌恶,甚至还有隐藏的恨意,这一点,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她就看出来了。
可爱情是没有理智的,她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她的心就沉沦了。
他不是很讨厌自己吗,自己想要离开,不正随了他的意吗?那又为什么要把自己留下来,这一点,于若云想不通。
直到很多年后,她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