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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无神

一个人的梦独自跋涉过荒凉的沙漠,在多年后一个微雨的夜,时光涟漪里划过轻轻浅浅的痕。

第二回-梦痕

沿着河岸驾着马奔驰了两个多时辰后,雪燃发现前方有一家山野酒肆。

雪燃早就感觉到自己挑的这匹马真不一般,不停歇地跑了这么久,没有喂一点粮水,竟然一直以最开始的速度飞快向前奔跑着,仿佛不会饿、也不会渴似的。可是她此刻闻着从酒肆散发出来的食物香味,却是又饥又渴。

虽然不知道这里离目的地还有多远,但她还是决定先在此处休息片刻,填饱肚子再赶路,于是将马拴在一旁的树干上,就向那家野店走了过去。

那爿酒家其实只是一个逼窘的茅草木屋,而供客旅用膳的地方就是木屋门口那个简陋的大棚——这让人怀疑它是否能禁受得住今夜的狂风暴雨。

酒肆外大棚的柱子上,挂着几只破落灰脏的灯笼,在大风中大幅摇曳着,闪烁出昏暗如晦的光芒。

店家是一个老公公,正站在灶台边上,煮着一条鲤鱼,香气四溢。

只有两个男客,对着桌大口喝着酒、吃着肉,并大声交谈着,似乎都有些醉了。

其中一个带着浓重的南棋国口音:“李哥啊,都这么晚了,要不我们回去吧,如果被大、大公子发现了,我们就都完了。”

“你胡说什么啊?大公子,大公子哪有功夫来管我们啊?”另一个人答道。

“那,那如果被别人知道了,去告我们一状呢?”

“啊呀,没看出来小宋你这么婆妈啊,不是和你说过了吗?这次鲸船的总管是我二叔,你还怕什么?而且现在雨下的这么大,怎么回去啊?等雨小了再走吧!况且我们鲤鱼还没吃到呢。不是说了吗,好不容易来一次东棋国,我今天请客,请你喝这里的花雕酒,还有尝一尝这里的青鲤鱼。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

……

雪燃听着他们的对话,在另一桌坐了下来,她注意到,那两个男子身上穿着黑色的军衣,明显不是东棋国的样式。桌子上放着的盔帽和佩剑,也非东棋国所有。

店家走过来,问道:“姑娘,你要些什么?”

“一壶茶,三个包子。”

这时那两个别国的男子也注意到了这个浑身湿透、衣不蔽体、独自一人在深夜里风雨兼程的年轻女子,于是轻声的交谈在空气里漫开来。

“这婆娘不错啊,细皮嫩肉的。”被称作“李哥”的人道。

“还真不错,感觉和幽情有的一比了。”

“呵,你又来了,那个冷冰冰的女人有什么好的,你老提,也不怕被她听了去,剪了你的舌头就算是开恩了。倒是这个婆娘还真是耐看啊,要不我们……”语气里有明显的色淫气息。

“李哥,要不还是算了吧,敢一个人在这么大的雨里赶路,恐怕也不是好惹的角色。”小宋劝道。

“再难搞,会有那个凶婆娘难对付吗?你呀,就只会想想,不敢动作,有贼心没贼胆。你等着,我过去搞定那个婆娘。”说着他就要起身,小宋一把拉住他。

“我在想,她会不会是,会不会是……”

“是什么啊?”李哥的声音一下子变大,甩开了同伴的手,很不耐烦地正想继续说,突然想到什么,声音转低,“你是说,她是……”

他顿了一下,嗓门又大起来:“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不是说那个什么公主的,再快也得明天早上才能到吗?而且,你见过有一个公主穿成这样的吗?”

茶和包子已经送了上来,雪燃坐在那里,一边听着旁边两个男人的对话,一边吃着包子,心中同时闪过诸多念头,突然就有了主意。

就在这时,那个李哥已经拿着一壶酒和两个酒杯到了她的面前,话语调戏,酒气熏人:“姑娘,这么晚了,你一个人衣衫褴褛的,是要去哪里啊?风那么大,不如陪哥哥我喝一杯,暖暖身子啊?”

雪燃嫣然一笑,那样的温柔让眼前这个粗鲁的男子瞬间不能呼吸:“好啊,大哥。只是小女子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呢?”

声音婉转动听,如黄莺轻鸣。

“当然帮啦,莫说一个忙,即使几百几千个忙,只要你告诉哥哥我,哥哥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给你办到。”

未等雪燃说话,只见店家将那一条翠绿色的青鲤鱼盛入盘中,顿时鱼香盈室,让人觉得似乎外面的寒风冷雨都算不得什么了。

“这个忙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而已。”雪燃站起来,眼神凛凛生光,看着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男子。

鱼终于上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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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之间,他们已经站在了江边一艘于翻腾不已的大浪中兀自岿然不动的巨船旁。

这艘船足足是一般渡船的百倍之大,比战船还要庞大几分,却又丝毫不似战船——这艘高出海面达三丈、甲板上共有四层舱的鲸船,在午夜黑暗的细雨中,周身布满刺目的霓虹光,将江边的天空和地面映照得如同白昼,也将造型古朴的船身衬托出一种动人心魄的精致来。

一道强光刺破夜的黑,直直打在狂风中飘扬的一面旗上:无神。

这两个身穿军衣的人一前一后紧挨着走到船与岸相接的悬板桥处。入口有八名执戟将士守卫,当先两人将李哥二人拦下,其中之一道:“这么晚了,你们两个这是去了哪里?”

“我……你,你不知道我是谁吗?竟然敢拦我?”李哥有些气急。

“少废话,大公子有令,任何人等不得擅自离开鲸船,你们到底是如何下的船?走,跟我去见大公子。”

这句话让李哥和他身后的人着实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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