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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风起(1)

人若浮萍,星当坠地。

有些风,一旦起了就不会停下,直到成为一股席卷大地的烈风,而究竟是乱世造就英雄还是英雄造就了乱世,最后都是一个无解的谜面,没有答案。但是人们所知道的,在那场乱世过后,新的传奇诞生,旧的故事被人遗忘,没有人会忘记沉睡了两百年的龙烈城再次苏醒的那个夜晚,古老的篝火燃起照亮了夜空,群星坠落成为一场壮观的流星雨,那个王冠上凝结的鲜血永远也无法洗刷干净,所有史书传奇上都记着那个秋天,龙烈王带着五千黑甲铁骑横扫莫孤山平原,如同一道黑色的浪潮,凡是抵挡在前的礁石障碍都被顷刻吞没粉碎,但是没人记得,“这一路走来,我已经失去太多了。”这掩埋在厚重牙帐后的叹息。

狐楚走进王宫,龙烈王的王宫总是空荡的像是无人在的平原,毫无人息,一如龙烈王遥望远方时空旷孤寂的眼神,何琪珂从王宫里走出来,对他摊摊手,狐楚直接往外走,他知道那个手势的意思,那个意思是王不在宫里,自从加冕为王的仪式过后,他感觉龙烈王一瞬间像是苍老了不少。政务也多交给手下的文官大臣。

城东南角有一座山,山上有座墓,能俯视整座龙烈城。

一个小小的人影躺在黑暗里,身下是冰冷的地面,身上出的汗逐渐没有温度变得冰冷,“七号,起来。”黑暗中有个沙哑的男声命令道,人影动了动,强行驱使着没有力气的四肢,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握紧袖剑,她不想死,如果现在不站起来,那么她永远都没机会站起来,黑暗中一个身材高大的身影,勾勒出更加浓厚的漆黑,现在身影面前,她的高度还不及那个人影的腰,手中只有短短的袖剑,她努力将自己融入黑暗里,围着身影缓缓移动,观察着,寻找破绽,身影不动如山,没有任何防御姿态,但是只要她一出手,就会被最快的速度反击到,她已经快没有力气,只有一次机会。

冰冷的地点并非空荡荡的,一些碎石子刺痛脚底的神经,她缓缓蹲下,抓起一把碎石子,向身影投掷过去,碎石子呈散射面,没有多少真正砸在身影上,更多的在整个空间里反射回响,身影动了,直扑她藏身的位置,速度之快犹如闪电划过,她直接与身影相对,往身影方向冲去,快到他跟前时低身,仅仅一瞬之间,直接从他脚边滑过,空间里瞬间亮了,火盆燃起了火,跳动的火苗,照亮了空间,高大的身影褪去了黑暗,是个高大健壮体格的男人,七号就躺在不远处,她的身材瘦小,单薄的衣服已经被擦破了,皮肤擦着地面火辣辣的疼,刚刚一瞬之间,她已经耗尽自己最后的力气,男人毫发无伤,他往前走,却发现左脚的鞋带断了,留下一道斜切的断口,断口还割断了里面的布袜,在皮肤上印上一道浅红色的伤口。

男人点了点头,走过去把七号拎起来,“挺有能耐的,”男人说,“如此拙劣的方法能玩出新的花样。”七号不支声,她面色惨白,累的连呼吸的力气都节省着。

男人拎着她走出地下室,外面正灌着阴冷的风,把她丢进狭窄的房间,地上铺着干草,只有一床被褥,像是牢房一样,七号露出的皮肤上,血淋淋一片还往外冒着血珠,“给她包扎一下,很快就会有人要她。”男人对旁边的人说。

七号躺在被褥上喘着气,她还活着,还能呼吸的感觉真好,还有一间自己的房间作为奖赏,她没有名字,因为不需要,因为很快她就会被卖掉,成为一个影武者,所以只要编号区别一下就好。影武者的生命是短暂的,他们被当做雇主的样子,然后在某次暗杀中死去然后那些费尽心机的暗杀者发现杀死的不过是个替身,被雇主嘲弄,杀身成仁,没人在意被杀死的那个影武者的感受,在想什么,他们其实并不想死。

从她记事开始,就住在这里,那时候是很多人住在一间大房子里,一个人闹事能吵的全房间的人不得安身,房间里的孩子有大有小,资源就这么多,每天都在为争夺而厮打,赢的人多得资源,更多的食物,更大的睡觉位置,输的人只能饿着肚子缩在角落,后来大家长大了,人越来越少了,有的人通过了考核成为了影武者被人买走,有的人输了,死了。

房间被打开,一个老人提着药箱进来,他脸上的皱纹快把眼睛遮住,眉毛特别长。“你还活着。”老人看到她说道。老人是这里的大夫,七号都叫他大夫,能活下来成为影武者的人不多,其中的女性又是少之又少,“算了,反正你很快会死的。”每次七号找他看伤的时候,大夫都会说这句话,但是七号总会在接受这样的“祝福”后找他看下一次的伤。

“我知道,但是我想活下去。”七号说。她想活下去,哪怕知道前面是一片黑暗,可是却十分畏惧着死亡。

“下次是死是活,我不会知道了,”大夫把白酒洒在伤口上清洗,使本来麻木的痛觉又鲜明起来。“因为你很快就要被人买走。”

“大夫你还会有新的病人。”七号淡淡的说。

“这里只要没有灭亡,我会一直有新的病人,治好后,有的像你一样会再来,有的不会再见。”大夫拿出药粉,“昨天南冶星坠落了。”

“那是什么?”七号从来没机会仰望过星星。

“在天支的南方,据说是翠羽王朝的守护星。”大夫缓缓说道。

“那代表着什么?”

“相传天上的仙人与翠玉家族的第一任家主有过约定,只要天上的南冶星在一日,便保翠羽家族繁荣一日。”

“翠玉王朝要完了?”七号还没那么笨。

“不仅是翠羽王朝,翠羽家族两百年前就创立了翠羽王朝,他们的命运同整个王朝都绑在一起,如果他们只是一个家族,那么也许会衰落但是还会存在,但是一旦翠羽王朝完了,家族也完了,是完了。”大夫加重了最后一个完了。

是毁灭,是灭亡。一旦王朝毁灭了,连苟延残喘的机会都没有,每个王朝的覆灭都会有谁要为之陪葬。

神武三十二年,在翠羽王朝走过第二百二十六年,那天夜里南冶星忽然坠落,举国震惊,应该说整个大陆都陷入了震惊。那天之后南冶星事件成为了一件讳莫如深的事件,那天之后,翠羽王朝的统治者明光帝改年号为遂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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