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飘下数道雨丝。打在皮肤上怪痒的,我正站在窗前赏雨。我的家乡—漠北,常年干旱,鲜有降雨,所以到处是漠漠黄沙。这是我们来长安见到的第一场雨,我与频儿都开心极了!因为我们都是第一次来中原。这件衣服娇贵着,不能沾水,否则真要出去痛快的玩一场,我双手捧着雨,雨滴从我指缝中渗出,滴落在地板上。阿爹遣了顾承枫来叫我,临出门前。才想起有东西没拿,赶紧跑回房间。床下有一个鎏金盒子,盒子里静置着一枚白玉铃铛!这是姑姑留给给我的唯一遗物,也是我最喜欢的一件。这枚铃铛通体莹白,不掺一丝杂质。姑姑曾告诉过我,这铃铛本是一对。这次来长安,东西带了几大箱,可唯一心爱之物,却只得这一件。我将它束在腰间,匆匆忙忙地出了门!
王宫内.承庆殿
桌下,横卧了几支酒坛子,男子正一杯杯的饮着酒,眉宇之间,尽是苍凉!七年前的今天,一道宫墙,一句诀别,痴心不变!他负手立在宫门前,身旁依偎着的乃是昨日过门的妻子。正对着的女子满目苦楚,眸中带水,望着他:“我们,再也回不去了!你君临天下之日,便是我们恩断义绝之时。再见,你我只是君臣,无半点情分可言!”决绝的一转身,没走两步便重重跌在地上。他正欲去扶,却被身旁的女子紧紧拽住袖角,“不要”声音细细的!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上了马车,远去,直到变成一个黑点消失在他的视野!他当时可以挣脱女子的束缚,可他没有,因为他还要依靠她父亲的力量登基称帝。当日他曾暗暗赌咒发誓,他日,必要与她踏遍天下所有,要让她后悔今日诀别,后悔今日说的话!可这一赌,就是七个春秋。
如今,他拥有整个天下。为了家,为了国,宁愿娶自己不爱的人为后、为妃,也不能与真正心爱的人相伴一世。自觉无愧于黎民百姓,不负天下家国,却只负琉若心!
信步窗前,捧起玉铃。“若儿,你在哪里,过得好不好,你可知,朕想你了!”一滴清泪落下,他哭过三回,第一回,是她病入膏肓之时,他日日衣不解带的守在她床边,事无巨细的照顾她;第二回,是他好不容易找到说服那些老臣和他母后,册她为贵妃的缘由。派人去漠北颁旨,却只带回她的婚讯和一封她手写的血书: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这是他当初教给她的。她倚在他膝上:“阿亭,这句,说的是什么啊?”“是我们啊,”他攥住她的手“我们一定会相爱一生,相守一世的!”那时,他竟哭的昏了过去!第三回,便是今天了!
“陛下,这值得吗?”“为了她,什么都值得!”。
“陛下,别喝了,王爷他们已经到了!”“哪个王爷?”。徐储怔了怔,道:“漠,漠北王!”酒杯从他手中跌落,落在地上,即成碎片!良久,殿中无任何响动,偶尔几声脆生生的鸟叫,也显得十分清亮。额角青筋暴起,他抬手扶了扶额。“走吧!”
微风吹动,玉铃清响,牵动的是哪抹忧伤!
从承庆殿一路至湖心阁的路上,他的眼中不复一丝光泽!良久,他一顿,眼眸撞上了别院里一道身影。与记忆中的一道倩影迭加,绘出一幅画面。长安街市,极尽繁华。逐渐清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阿亭,这个绿豆糕好好吃,你在宫里肯定吃不到。”说着,琉若拿着一块绿豆糕递在他嘴边,他颇嫌弃的看了看,执起她的手道:“宫里什么好东西吃不到,你偏要来吃这些。”而她却以包了一大包。
“恭迎陛下!”一套套车轱辘话早已听腻了。突然,他的视线定格在不远处那个蒙着面纱的脸上。她的眉宇之间,和琉若好相似!
“你!”他开口道,“把面纱摘了。”话音未落,所有人的脸色已齐刷刷的变了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