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葵和春蕾并排跪在皇上跟前,瑟瑟发抖,额头上一片乌青,也不知磕了多少个响头。
竹葵道:“奴婢不敢乱说。”
“那就好好说。”
竹葵被逼无奈,只好道出原委:下午,皇后差人把小主送到披香殿,又命尚宫局拨人,就是她和春蕾过来帮忙收拾屋子。皇后宫里的弯梨姑姑就跟小主在亭子里聊天,我听到姑姑问她是怎么遇到皇上的,还有些其他琐事。小主一一都讲了。然后弯梨姑姑就走了。小主到贞嫔娘娘处请安,回到住所,就听见小太监和小宫女偷偷讲她的坏话——
”什么坏话,你说来朕听听!”
“大致就是小主在百花园偶遇皇上受封的事,不过内容却变了,成了小主蓄意勾引,他们还说小主的父亲奴颜媚骨、贪慕虚荣云云,还有一些十分、十分下流的话,奴婢就不说出来怕污了皇上耳朵,反正十分难听。小主听了既生气又难过,便问他们是何人造谣?那两人害怕,说宫里都传遍了,大家都在议论。”
“小主听后半响不欲,流着泪回屋了,我跟春蕾怎么开解她都不再言语,只望着窗沿发呆。再问,她就说想念家中亲人,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奴婢便实话实话,小主还不死心,奴婢便安慰她,等哪天小主进了妃位或是生下皇子公主,按照宫规可召家人入宫探视咧!”
“小主听后便不再说话,奴婢以为她想通了,于是便和春蕾商议做点吃的让小主高兴高兴。可就在我们出去这一会儿功夫,小主她便——”竹葵的声音越来越低,转为呜咽,看上去十分伤心。
皇后刚走到门口,便瞧见这一幕,头微微一眩。
皇上冷声道:“皇后都听见了吧?”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佯作镇定地走过去:“事发突然,臣妾也是痛心疾首。如果真是臣妾的宫人肆意造谣,惹是生非,待臣妾查明原委,自会给皇上一个交代,给杨妹妹一个说法。”
屋里那淡淡的血腥味儿,对她来说并不陌生。
“是吗?皇后步履从容,看来对自己的宫人很是自信啊!既然如此,也不必麻烦,命人传弯梨来对峙。也好当众还皇后一个清白。”皇上阴沉着脸。
很快,弯梨被带来了,以及下午负责送杨采女的其他宫人,一并拘来。弯梨只承认在亭子里闲聊时,顺口问了两句杨采女与皇上偶遇之事。但是绝对没有同第二人提起。
“也包括皇后?”皇上悠悠地问。
弯梨道:“当时娘娘在百花宴上与诸女应酬,并不在宫中。”
“可我听说,今天皇后几次三番离席回宫,又是为何?”
“臣妾的侄女绾儿在百花宴上突然痛苦晕厥,太医诊断是绞肠痧,臣妾放心不下,所以亲自回宫安抚看视。臣妾之前回宫时,杨采女还未受封;臣妾最后一次回宫时,已听宫人来报她割腕的消息。期间臣妾一直在百花宴上主持大局,不曾离开半步,期间也不曾有宫人来请命回禀。哦,对了,丹林县主今天也来了,不仅她,今天在场的许多人都可以证明臣妾所言不虚。”
“这么说来,皇后是清白的,朕错怪你了。”皇上话锋一转,指向弯梨:“那你呢?现在有人指认是你造的谣,你可有证据证明自己清白?”
弯梨连忙磕头,指着身后的几个小宫女道:“皇上明鉴!她们与奴婢一同送的采女,又一起回的正阳宫,她们可给奴婢作证!”
皇上挥了挥手:“一个个说,如有半句谎话,乱棍打死!”
那些小宫女纷纷叩首道:“皇上饶命啊!奴婢们不敢撒谎,虽然跟随姑姑伺候皇后不久,也知道造谣生事兹事体大,更不敢妄议主子们私事,何况姑姑!还请皇上明鉴!”
可就在这时,当中有位宫女悄悄地向后缩去,她跪在后面离门口最近的地方,趁众人告饶之际突然起身往外逃跑。
“拿下!”皇上一声暴呵,宫女被人捉回,摁在跟前,顿时吓得面色铁青,磕头如捣蒜,嘴里直喊饶命!
皇上问:“她为何逃跑?”答曰:“怕,怕死。”说此话时她有意无意地瞅了一眼皇后和弯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