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下一场是聂莹莹，她高高兴兴候着去了。
万灵机摇了摇褚飞燕的手：“还在不开心？”
“没有，只是心里莫名觉得有些委屈。”褚飞燕将下颌轻轻搁在万灵机肩膀上，弄得她痒痒的，忍不住“呵呵——呵呵”小声笑起来。过了一会儿，褚飞燕换了个平稳的角度不动，伸出双臂抱着万灵机：“你说四皇子会不会是个大胖子？”
“哦——搞了半天你在为这个伤脑筋？”万灵机恍然大悟：“这个我也不知道啊，皇子们——”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人站在花树下的看着她满目惊疑的样子。
“他们都说他是个笨蛋——”褚飞燕自顾自道。“如果再生得肥头大耳的，岂不是很滑稽？你说，他有没有可能也是个浊世翩翩佳少年？”
“哦——”万灵机心不在焉回应道。“许吧，谁知道他是不是？”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半阙唱罢，聂莹莹才从珠帘后袅袅走出来，清亮无比的歌喉，直追云霄去。大概谁也没想到，如此一个稚嫩的小女孩，却有着如此令人心醉神往的嗓音。
一阙终，万灵机拉着褚飞燕站起来，给她挥手绢喝彩，正在热闹时，突然一个高亢尖锐的声音响起，由远而近，闯入众人的耳朵。
“皇上驾到——”
众人先是一楞，然后才反应过来，跪成一片，连呼万岁。
九五之尊昂首阔步走出来，那一声免礼，说得极平稳，却透着一股令人不可抗拒的威势。贵女们小心翼翼地起身，微微颔首，谨守着不可直视龙颜的规矩。
也免不了有胆大好奇的，拿眼角余光去瞄上一眼，或者看看他身边随从是不是都长着三头六臂。皇上着一身明黄色绣九龙的长袍，年纪大约四十来岁，龙腹微微隆起，不过整个人看上去精神抖擞，气派非凡。
他身后跟着的一帮太监，个个儿都是精挑细选的。这时，有几个眼尖的人发现，在太监之中，还很不合时宜地跟着一名粉颈低垂的少女。大约十四五岁，穿着淡粉色珍珠白细绫儿裙，身量纤纤，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其行为举止说是宫女不像，众人表示看不懂。
“那不是杨夕烟吗？”人丛里不知是谁小声地惊呼。周围数名贵女听得清楚，忍不住抬头去看。
有人悄悄议论：“她父亲不过是个六品小官，怎么会有百花宴请帖？”
有人道：“就算拿到帖子，也该同我们在一块，怎么跑到皇上跟前伺候起来了？新近没听说谁家选秀呀！”
这些论调断断续续传到妃嫔们那边去。皇后和舒贵妃是知情的，当然也装作不知。皇上问：“方才是谁在唱歌？”
聂莹莹跑出来道：“回禀皇上，是臣女。”
声音娇娇糯糯的，听得皇上不由眯起了双眼，见她年纪小小的，举止娇憨，十分可爱，便呵呵地笑起来，对左右道：“黄莺出谷不及其清脆悦耳，真乃金玉之音，沁人心脾。朕好久没听到这么令人开心的歌声了！转而问她道，你叫什么名字？”
“依依堂前柳，莹莹窗下雪——臣女聂莹莹。”
皇上道：“好诗句，意思也有趣。父亲是谁？”
不等聂莹莹回答，皇后自上前代言道：“此乃刑部侍郎聂正行长女，今年虚岁十一。”
皇上瞅了皇后一眼，手一抬，意思是你想多了。皇后讪讪退下，心里却呵呵，看你身后跟的就知道我有没有想多！
皇上摸了下聂莹莹的包包头，微笑道：“原是聂大人家千金，不错！不错！他连说两个不错，向左右挥手，赏！”不一会儿，就有个小太监捧着满满一匣子黄金走过来，送到聂莹莹手上。她颤巍巍地勉强接过去，立马交给旁边的宫女收着，高高兴兴谢恩离去。
众女皆觉意外，没想到忙活半日，倒是这个小丫头片子运气好，一来就得皇上赏识，还弄个满载而归？
倘若说聂莹莹是运气好得令人羡慕嫉妒恨，接下来这位，就简直令人不舒服。
“夕烟，你过来。”皇上对躲在太监中央的杨夕烟温柔地招手。“别怕，到朕跟前来。”见她磨磨蹭蹭，周围的太监则一个劲儿地催促快些他过去。
对面，皇后的嘴角尚挂着柔软的笑意，双眸微微眯起，里面藏着阴冷的暗光，毫不留情地从她身上扫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