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白出了石村,在山中转溜了半月有余,一路风餐饮露,看老猿古松,甚有几分逍遥之姿。可是看似逍遥,实则是万分的苦逼,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是干净的,包袱里倒是有干净的衣服,但是换了也免不了‘阵亡’的结局,就索性随他。
这一路急急忙忙的赶路,终于是到达有点人烟的地方。
这可把他高兴坏了,但是一看,可扎扎实实的把云水白震惊了一把。正如云水白结合古墓里池平天的话推出的结果,这天下定是一个乱世,可是云水白没有料到,整个天下会这么惨烈,正是“天下十室九室空”的局面,云水白所走之地尽是荒凉。
云水白好不容易见到些村子,却没有见到一个人,但没有疑问的是见到了很多坟,坟茔上长满了杂草,已经看得出来很久没有人来打理了。云水白见状,心中也很少悲伤,忽而想到那句著名的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也许就是战争的代价吧!
云水白见这种状况多了,也就疲倦了。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这世间的生活就算再苦,也只是有所饥馑而已,云水白心中暗想:“难道天下的局势已经这样了吗?”
云水白本是想到京城为君皇效力,但想到这些人民,他就改换了观念,想想还是去投军。
在路上走了两三天,终于遇到人了,但是也多是些逃难的。云水白问了投军的方向,径直就往边关去了,因为见云水白气度不凡,这问路也是颇为顺利。
这些日子,墨麟也没有醒来,只是身体常常放出一些奇怪的光。云水白对此没有办法也没有管,想着只要这厮不死就行了。至于醒不醒,那也不是云水白自己能够控制的。
云水白问了边境所在,直走官道,十来日就到了边境城。云水白一见高大的边境城心中豪气顿生,在城外小山上大声道:“愿立八尺长枪为天下则。”
吼完就到城内找参军的地方,但到城里,云水白转念一想:“自己若是如此去,岂不是让人小觑了。”于是云水白决定不走寻常路,用一招毛遂自荐,写了拜帖,请守门军士递了帖子,留下住的客栈地址,就离开了。那军士也是见云水白气度不凡,才接了他的拜帖。
云水白也不急,一直就在客栈里等,可是一连等了五六天,还没有人来找他。传闻这边将求贤若渴,难道传闻有误,还是要改投他处。
云水白一连五六天等的不耐烦,想自己来投个军也不容易,好不容易到了这里,却只能等死,这边境又是荒凉的紧。连个像样的人都没有,全是一些丘八。实在等不了了,云水白就直接去将军府门前,想要直接进去拜访,但是守门的卫士却拦住了他。
云水白见守门军士要拦他,直接就闯进去了,高声喊道:“久闻吴大将军是个礼贤下士的人,可如今有人求见,缘何避而不见。”云水白声音很大,直接传到将军府内。
话说云水白在门前大吵大闹,里面的大将军却很兴奋,因为今日处理文件的时候,居然发现一个自荐信,那自荐信字数不多,约五百字,但里面的内容却极为丰富,涉及军事和政论,见解极为独到。正在吴大将军高兴时,他又犯愁了,因为这信在桌上已经有五六天了,也不知道人走了没有。
而这时候云水白的声音响起,令他怒火重重;立即就要出去收拾云水白,刚跑出来。云水白立即被吓了一惊,‘炼神返虚巅峰’出现在脑海,眼睛直鼓了出来,虽说徐汗牛的境界远超这吴大将军的,但毕竟到了一个虚无之境,所以云水白他们感受并不深。其实这位吴大将军长相并不出奇,平平凡凡的一张脸,绝对是丢在人堆里找不到的,身材也不高大。但是身上却有一股浓浓的军人气质,但同时透出一股平易近人。
那吴大将军一出来,大声喝道:“何人在此喧闹?”
那守门军士立即上前禀道:“此人是四五日前来拜见将军的,但因为将军事务繁忙,我等将他的拜帖压了下,今日就来此喧闹。”
吴大将军一听是四五日前来的,就想到那封自荐信,但一见他太年轻,又很疑惑。说道:“小兄弟,他们所说可属实。”云水白正处在震惊中,完全没有听到吴大将军的话,整个脑海里只有“炼神返虚巅峰”六个字打转。
吴大将军又道:“小兄弟,他们所说可属实?”云水白从震惊中醒来,立即答道:“是这样的,我听闻吴将军乃是个爱贤之人,小可不才,自认有一二分本事,故来此拜访,不想……”
吴大将军道:“是吴奇怠慢了小兄弟了。那日前小兄弟所送的拜帖,都写有些什么,也好叫吴某见识见识。”
云水白挑挑眉头说道:“都是些不足凭的废话,什么行军打仗,民生之政而已。”
吴奇立即道:“是吴某怠慢了阁下,阁下既然有为国效力之心,可否与在下聊聊国事边防?”吴奇脸上露出高兴的神情,声音都因为兴奋而颤抖了,可不是嘛,一直以来,这边境就有他一个人撑着,国内那些文人又一心争权夺利,他压力太大了。但是又一直找不到人一起分担,所以知道云水白有留下来的打算,很是高兴。
云水白也不矫情,直接说道:“好,既然将军有爱才之心,在下也不好拒绝,将军先请。”
吴奇与云水白一同到了书房,吴奇的人和他的书房和他的名字一样,平淡无奇。书桌上堆满文件,足有几百张;而书架上也只有寥寥几本书,都是些韬略为政之书,翻得皱巴巴的,但是却没有一点折页;除了几本书外,其他的似乎都是他的笔记,很多。
吴奇和云水白来到书房,开口问道:“小兄弟自哪里来?”云水白道:“山中人而已,没什么来历。”
吴奇道:“似小兄弟这般的山中人可是没有多少了,对于现今局势,小兄弟可有什么看法?”云水白道:“大势已定,天下必归于一,非明即钺,但明国希望真心不大。”
吴奇面色沉默,想了一会儿道:“钺国是大陆最强国家,出产的兵器天下第一,确实有希望一统大陆,而明国内忧外患,又怎么会有机会统一大陆呢?小兄弟莫不是糊涂了。”
云水白呵呵轻笑道:“有吴奇大将军在,只有朝中不做的太过,明国永不会灭。”
吴奇以为然的点点头,说道:“可是边境由我镇守,朝中之事,我实在是难以顾及啊!”
云水白踱了几步,像是下了什么大决心似的,缓缓开口道:“若大将军信我,在下在两年内为大将军镇守边关,让大将军有机会去清楚京城那帮蛀虫。”他的声音郑重而沉着,就像沉闷的鼓声。
吴奇沉默了,云水白的这句话把他逼到角落,他本就是一个善守的人,言辞往往有些笨拙。在对云水白不甚了解的情况下,他不敢做出什么决定,这是性格使然,也是这个国家不能变成他的赌注,赌云水白的一切。
云水白见吴奇甚是为难,又开口说道:“那将军想如何安排在下,在下年纪尚青,这军中怕是……”
吴奇道:“小兄弟,这话先不说,咱俩先说说这各国之事。”云水白见状,心中大赞道:“这吴奇不愧是六国第一能将,心思之细腻,常人难及,欲用人,先知人,反倒是自己有些莽撞了。”
吴奇对云水白介绍了整个大陆的基本情势,让云水白眼界大开,同时感慨吴奇用兵之老道和对局势分析之精准。若有吴奇在,可抵十万大军,不过光凭他那身功夫,都是一个万人敌。但同时,云水白也发现了吴奇的一个缺点,那就是攻击太差了,他的攻击方面算起来也仅仅够得上一流将领,和他的防守能力相差太多了。可能这也是为什么明国会陷入这样一直防守的窘境。
到最后,吴奇安排了云水白干一件重要的事情,带新兵,也就是偏营裨将之职。这事看起来是个苦逼的活,但是容易培养自己的班底,可见吴奇对云水白还是很看重的。
吴奇和云水白在书房谈了将近四个时辰,从正午时分谈到了天色抹黑。两人相谈甚欢,到最后也是依依不舍的,在吴奇看来,云水白成长起来,绝对能够独挡一面,甚至更多。而那偏营的职务,就当是给云水白的考验了。
云水白出了吴奇的书房,心情既有点高兴又有点失落,高兴的是终于有一个人和他畅谈“势”这东西了,失落的是世间高手,远不止自己想的那样。以前常听龙玄逸讲起世间之人如何的不堪,但现在看来也不尽然。至少吴奇就不是普通的人,甚至是一个可怕无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