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进入书房,最后一个体贴地带上了门。
顾秦衣请两人到沙发边坐下。
“你们都是妃夙的人?”他也在主位坐下,身板笔直,保养得极好的手上拿着相册微微颤抖。
“是,我叫妃夙糜以,他是妃夙焕允。”面容精致的那个男人扫了他一眼,做了两人的介绍。
眸光掠过相册封面,是一男一女的合照,具体面容看不太清。不过他想,必定是这个男人与他姑母的合照,不然这男人也不会大摇大摆地拿在手里。
“那,魅儿……咳不,”音微轻,似载不得沉重,自嘲般地叹出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再开口,“是妃夙馥魅叫你们来的吗?”
顾秦衣话音带着颤抖,脸上一副表情不知是喜是悲,岁月雕琢、成熟刚硬的面容沧桑得厉害,似乎不知道该显露出一种怎么样的情绪来表示自己内心的情感。
也确实,他不知道如何来表示对于内心扎根了十几年的渴望一朝将被满足的这一刻。
漆黑沧桑的凤眼希冀地看着两人,眼角可见一丝时光的皱纹,却还是继续着当时至今不改的等待。
“额,不是。”妃夙糜以揉了揉鼻子,接触到这个男人后,他知道他的这句话带来的是多大的伤害,但是他一向不喜欢拖拖拉拉,利索了当地戳破了他心中的念想泡沫,却莫名涌起一股愧而赧的情绪。
想到之后还要再提出更加无理的要求,他蹙眉,顿时感觉压力山大。
果然,顾秦衣闻言难过地闭上了眼,紧紧握着相册,睫毛上沾了几滴水珠。
“她还是那么无情……那你们来找我做什么?”
妃夙糜以思忖着,舔舔淡粉的唇,想找个合适的回答再开口。
不见回答,顾秦衣撑着额头,喃喃地道,“她……还好吗?”
“她,死了。十多年前。”
猛然抬起头来,顾秦衣狠狠地瞪大着眼睛,露出野狼般锐利的杀气,久居高位沉淀下来的气势令两人脸色微微苍白。
男人不可置信地看着两人,嗓音低沉沙哑像喉咙一瞬间被人不留情面冷酷地撕扯开,发出的都是鲜血淋漓的声音,一滴一滴打着尘土飞扬的土地:“你们,说……”她死了?
死了,十多年?
话未说完,他先哽住了,他像木偶一般地摇了摇头,酸涩地道,“骗我。”顾秦衣干涩的双唇紧紧抿着,不可控制地颤抖,一滴咸泽泽的泪水沿着俊朗的面容缓缓流下,浸润了薄唇。
骗他……
尝着一滴泪的味道,他仿佛尝到了自己的心,在停滞的一瞬间所喷薄而出的压抑味道。
眼泪沿着刚毅的下巴凝聚,滴落下来,啪嗒一声砸在干净没有一点灰尘的相册上,刚好砸中一个笑脸,在水渍中渐渐朦胧。
妃夙糜以动了动唇,握紧双拳和秦允交换了个眼神,两人都不知道说什么。
从大长老那里,他们得知这个男人一直在等妃夙馥魅。
十几年的光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在人生中占了五六分之一的位置。但试问能有几个人可以坚持下来呢,一天又一天,一夜又一夜,世上最漫长的不过就是无望的等待了。
如此想着,书房里,静默的空气里只有伤心的涟漪圈圈荡漾开去,撞墙而碎。
瞳中印着男人一瞬间仿佛被撤了支撑的样子。
透过他笔直的背脊,他们窥见他的灵魂已经佝偻起来,缩成小小的胆怯的一团。
恍若信念已倒,心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