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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谒陵3

“姐姐就不怕说这话让妹妹我误会什么?”谢芳菲聪明得很,自然明白傅明月话中的意思,“姐姐,是不是嫌弃芳菲太笨,所以不肯认我当个妹妹呢。”

这撒娇的声音,这甜腻的笑容,竟让傅明月想起了姚小桃,当初小桃也是这般,美丽的容颜,整日在她面前卖乖,最后让她输得那么不甘心,那么绝望。好在,这一刻的傅明月已经脱胎换骨了,再不是从前一味信任他人的傅明月。

“本不敢当谢小姐一声姐姐,明月感谢谢小姐招待,我这就回去了。”

“姐姐走好。”谢芳菲看出傅明月对她的防范之心,倒也不纠缠,“阿离,给明月姐姐照个亮,送姐姐会自己的马车。”

阿离是谢芳菲的贴身婢女,答应一声是,提了一盏灯笼在前头照着路。

眼看快到自己的马车,远远地看见一个挺拔的背影站在自个马车不远处,傅明月心中一阵喜悦,萧斯年终于得空来看望她了,怕阿离回去多嘴,便快走两步拦住了阿离,“就送到这里吧,前面我自己走便行了,你家小姐那里少了你伺候只怕不方便。”

阿离不疑有他,弯腰施礼后离去了。傅明月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那人跟前,轻声唤道:“斯年,你终于有空了吗?”

来人缓缓转过身子,眼中一片寒意,“只怕王兄还是没空,这会子正和王叔、母后商议端静郡主送嫁的事情呢。”

傅明月后退几步,心里直埋怨自己眼神不好,这明明是皇帝,怎么就看成萧斯年了呢。其实也难怪她,这堂兄弟俩都是高个子,身材挺拔修长,若是穿同款的衣服,背影真的极其相似。

傅明月心里再不乐意,但皇帝就是皇帝,礼仪不可废,她只好端正肃容向对方行礼问安。

“把手伸出来。”皇帝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傅明月不知他何意,便伸了一只右手出去。

“还有一只手呢?”

傅明月只好将左手也伸了出去。

皇帝见到她光秃秃的手腕,眼中怒气更盛,“朕赐你的镯子为何不戴?御赐的首饰不可离身,难道你连这点规矩都不知道吗?”

这都什么鬼规矩啊!傅明月在心里哀嚎。

她咽了咽口水,慢慢回话,“陛下容禀,正因为御赐之物太过珍贵,明月才怕磕着碰着,岂不是辜负陛下您的心意,这才珍而藏之,每晚睡前都要看上一眼才能睡着呢。”

前面还都带点真,这最后一句实在是有够胡扯的。

谁知这少年皇帝听到最后一句,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纹,慢慢说了一句,“你能有这份心就好。”

傅明月真是哭笑不得,觉得这少年今天的脑子莫不是进水了,这么明显的一句谎言他竟然相信了。可她也只敢心里这么想,脸上还要装出一副领会最高精神的认真和专注来。

“明月记住了。”

“今日谢家女儿拿你弹过的曲子来哄母后开心,怎么也不见你出来说句实话,杀杀她的威风。”皇帝似乎对她上次那个撩阴腿记忆深刻,始终保持一种安全距离,没离着她太近。

“谢小姐一片心意,而且她筝艺高超,这曲子在她手中弹出来有别样的味道。再说曲子本就是人人可弹的,只要大家都喜欢这首曲子,我就很开心。”

“母后似乎有意栽培谢家那位,你对她印象如何?”

傅明月想,你的母后给你找媳妇,你来问我,这合适吗?再说了,我有什么资格去评价她呢?我和她相处的时间统共不超过半天。

“陛下,我对谢小姐不甚了解,如果说对她有什么印象的话,那就是谢小姐天人之姿,实在是美丽不可方物。”

“在朕眼里,她与他人无异,世上本无女子美过我的母后。”皇帝冷冷地说。

“陛下您说得固然不错,太后娘娘天颜让人不敢正视,刚才是我言辞不当,岂止是不当,简直就是大错特错。您找我就是来聊谢小姐的吧,那我可以肯定地告诉您,这女孩真不错,有才有貌还有显赫的家世,简直就是完美。”原本的套路式回答挺好的,可傅明月也不知哪根筋抽抽了,这画风突然就变了。

“你!”皇帝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情绪又被傅明月刺激到了,气得脸都白了,“这些可都是你的心里话。”

傅明月根本无视皇帝的怒火,继续自己逗比的画风,“当然啦,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出自真心,明月胆子再大也不敢欺君呀。”

“好!好!好!”皇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好字,然后拂袖而去。

等皇帝走得没影了,傅明月才用手去压了压心口,真是好险。

“明月,你的胆子可真够大的,我从没见过有人敢拿这种语气和皇上说话。”这时从黑暗处走出一个人,这人才是萧斯年。

其实刚才正因为傅明月无意间在眼角撇到萧斯年的身影,才突然改变画风,想着尽快把皇帝打发走。

“明月,你就不怕皇上将你治罪吗?”萧斯年眼中有着担忧。

“不怕啦,好歹我也救过他一回,皇上的心胸不至于如此狭小,你不用为我担心。”傅明月很有把握。

“皇上常来和你聊这些吗?”萧斯年语气虽是淡淡的,但心中却仿佛有一壶水在沸腾着。

傅明月想了一想,决定说实话,“皇上有来找我聊过,毕竟我担着女史的名头,他还指望从我这里多了解一些你的情况呢。”

“是吗?他哪里还需要从你口中了解,他在我身边安插的人还少吗?”萧斯年将声音压得很低很低,“明月,你是真看不出皇上的意图呢?还是装着看不出?”

傅明月刚要回答,萧斯年却抢先开口又说:“算了,我不想知道答案了。”

傅明月当然能够猜到萧斯年的心思,再聪明睿智的人都难免会有不愿意去面对的问题,所谓难得糊涂并不是真的糊涂,而她确实也不愿在这个敏感的问题上做太深入的探讨,她觉得还是用行动表明自己的态度更实在些,于是便主动过去握住了萧斯年的手,只觉他的手指凉凉的,“斯年,今夜月色如此美好,我们一定要站在这里讨论别人吗?这两天你是不是忙坏了,一直都没见到过你。”

萧斯年被傅明月的手一握,紧紧绷着的神经顿时松弛下来,他立刻反握住她的手,“此次谒陵规模如此之大,我自然要多放些心思,唯恐哪里出了差池。好在明日午后即可到达皇陵附件的离宫,等到了那里,自有曲阿郡太守接手安防工作,我也能够稍稍歇口气。你呢,都还好吗?”

“你放心,我这里一切都好,我能保护好自己。”说完,傅明月对他展开一个甜美的微笑,“你生病才好了没几天,还是要多注意休息,千万别又累着了。”

“明月,我何其有幸!何其有幸!”萧斯年声音虽低,却饱含深情。

“斯年,幸运的人是我,真的。”傅明月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紧紧依偎在高大的萧斯年身旁。

银色的月光洒在静悄悄的大地上,两个人都没再说一句话,只是享受着这一刻的幸福和满足。

第二日果然和萧斯年预期的时辰差不多,这支浩浩荡荡、威风八面的队伍在午后陆续抵达了皇陵。除了谢太后和皇帝入住了离宫外,其余人包括萧翊和萧斯年父子仍是住在临时搭建的帐篷内。

前来迎接太后和皇帝的除了曲阿郡谢礼谢太守外,还有前几日就过来安排防卫事宜的谢韫。

连续三天赶路,虽说是走走停停,但对于长年居于深宫的谢太后来说还是感觉十分疲惫,太后入住离宫后,遣清瑶出来吩咐前来问安的一干人等,太后娘娘需要静休,让大家就在殿外跪安。而且为了祭祀先皇,太后娘娘接着闭关斋戒沐浴三日,任何人任何事不得打扰。

傅明月心里一松,刚想扭头往回走,却听见清瑶喊她的名字,“傅姑娘,娘娘真是高看您一眼,特地嘱咐,斋戒期间傅姑娘随伺娘娘跟前。”

傅明月心里再不情愿也要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跪下磕头谢恩,她无奈地看了绿芜一眼,跟着清瑶入了离宫。

太后正在安睡,清瑶将傅明月带入偏殿,让她在此静候,说完清瑶就走了,这宽敞的偏殿里就只剩傅明月一人、

傅明月猜不出谢太后肚子里在打什么算盘,而且她觉得想得太多反而让自己更慌张,倒不如索性什么都不去想,休息一下也好。

也不知过了多久,日头渐渐偏西,殿内一点点暗了下来。傅明月跪坐在自己的席位上,觉得膝盖有些酸痛,便忍不住用手去揉一揉。

“傅姑娘,娘娘唤您过去伺候呢。”殿外传来清洛的声音。

“这就来了。”傅明月忙站起来往外走,清洛手捧一壶茶正在殿外等她。

“娘娘在正殿等着喝茶,你快送去吧。”清洛将手中的盘子交给她,指了一指正殿的位置,示意傅明月自己过去后便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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