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的墙像死人脸一样的惨白,空气里随时能闻到一股浓郁的福尔马林的味道,不免让人感觉像是浸泡在消毒水的中的实验小白鼠。
……
这几天你安心养伤。”楚楚不无关心地说。
“可是,可是你好像有什么急事要赶着去做。”雨歇记得和她刚刚认识的时候,她好像就急着要赶去什么地方。
“也不是什么大事。再说,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能一走了之吗?”看不出来,楚楚还是个富有责任感的女生。
出了病房,楚楚抚了抚胸口,算是完全放下心了。“躲在这,其实也挺好。他们应该找不到的。”其实楚楚心里还藏着属于自己的秘密。
望着玻璃窗外的倩影,雨歇早就看出楚楚的不对劲了,她一定有着什么秘密不能告诉自己,但是他并不在乎。女生么,无非就是负气离家出走或是和男朋友闹掰了之类的种种。
然而这次他错的离谱,楚楚隐藏了一个足以改变他生活的惊天大秘密。
可能是机缘巧合,也许是命中注定,两个在生活中完全不可能有交集的陌生人从今天起复杂地交织在一起,就像是命运之神错搭了红线。
……
天色阴沉,像是憋了几天的雨水,喷薄欲出。
“今天吃黑鱼煲,黑鱼有助于伤口愈合哦。”楚楚贤妻良母般的轻轻吹凉鱼汤,递到雨歇的嘴边。毕竟雨歇的双手还在恢复中,不适宜活动,楚楚便亲力亲为地照顾他,就像个溺爱的母亲。
“楚楚,能问你个问题吗?”经过十几天的接触,雨歇的疑惑愈变愈大,比如她似乎从来不和其他人通电话,不工作却从不缺钱,不与其他人轻易接触,外出购物也是全副武装,蒙头蒙脸,即便是天气炎热。
雨歇怀疑楚楚根本不是离家出走,反而更像是一个打入敌人后方的特工。
“哗啦哗啦”下起了雨,鸟儿都躲在树梢间、屋檐下避雨,街上看不到行人。
“能不回答吗。”楚楚似乎察觉到了雨歇今天态度的不同。毕竟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让一个毫不认识的陌生人细心照顾了你十几天,没有人不会怀疑,就算对方是为美女。
“这些天一直有一个问题困扰着我。”雨歇没有正面回答楚楚的请求,似乎把决定权还给了她。
楚楚低着头,两只小手交织在一起,内心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你……”雨歇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楚楚打断。
“我告诉你。”
窗外的雨愈下愈大,落下打在窗户上发出“叭叭”声响,像是赶路的旅人敲打着客栈的声音,又像是拥堵的公路上催促的喇叭声。
“其实我只是为了躲一段时间,一阵子就好。之后我就离开,再也不会打扰你的生活。”楚楚低着头,似乎有着天大的委屈。
“我就知道。”雨歇似乎早有预料。
“是欠人钱了吗?”雨歇看她成天打扮的严严实实,就猜是不是欠下了高利贷。
“不是”,楚楚默然地回答道。
“那是偷人了,躲原配?”这些天来楚楚没有工作,却能大手大脚地花钱,再加上一个漂亮的脸蛋和性感的身材,难免不让人怀疑。
“你说什么啊!”楚楚算是听明白了。原来雨歇以为她是欠了钱、犯了罪、偷了汉。
“你才偷人,你全家都偷人。”楚楚有点生气了。
“这你还真是说对了。”雨歇惊人的爆了料。
“啊”楚楚愣神了。
“我妈是我爸从我外公家偷来的。”雨歇嬉皮笑脸道。
“……”楚楚压下打人的冲动,这货这时候还敢开玩笑,不知道人家紧张死了吗。
“你既没欠钱,又没偷人,那你躲什么啊,还有你父母呢,他们不担心你吗?”雨歇把对话拉回正题。
“他们不在了。”似乎提到了什么伤心事,眼角有晶莹的泪珠闪烁。
窗外的雨声渐渐小了下来,乌云密布的天空时不时也能看见些许的阳光。
“对不起,我不该提起你父母的事。”雨歇真是怕了,前一秒还满脸委屈,后一秒便泪如雨下,女生真是个感性的动物。
“没关系的,其实我就是挺想他们的。”楚楚擦去眼角的泪水,歪嘴给出了一个笑容。
原来楚楚出生科研世家,父母是医学家,而她是考古、生物双博士。一直以来生活都挺简单,每天就是家、实验室两点一线般的生活,她也很满意那样的生活方式。直到那一天……
“出土了,都小心点。”满脸横肉的大胖子指派着人手,不断提醒注意安全。当然不是好心提醒人注意安全,而是保护刚出土的千年文物的安全。
“小心点,磕掉块角卖了你都赔不起。”说话时脸上的肉一抖一抖的。
仔细一看,这死胖子个子不高却足有三百斤重,圆乎乎的脸上,脖子堆满了肉成了一股一股,肚子已经不足以用啤酒肚形容,两只小短腿藏在肥大的黑裤子里,鞋子不大却很宽。
“哎哟,楚教授。你可来了。”大胖子满脸堆笑,谄媚地迎着一位女士。
定眼一瞧,长长的头发盘在发髻里,一对水灵的大眼睛,高挺的鼻子,和缺少阳光略显苍白的肤色。再看身材,不难让人想象出藏在灰色的工作服下的傲人双峰和盈盈一握的细腰。
这可不就是楚大小姐吗。
“您快来看看,刚出土的。”大胖子两手捧着半块沾满黄土的石制刻板。边边角角参差不齐,明显只块碎石板,然而大胖子却像宝贝似的捧着。
楚楚带上白手套,拿起专业的小毛刷,轻轻地擦拭。石板上的花纹渐渐显露,或弯或拐,像是画着狰狞的巨兽。
楚楚眉头微皱,大胖子内心一紧:“难道是水货。”为了这个墓,他们这群专业人士不吃不喝整整挖了三个月,难不成最后只是挖出来了破烂,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
“嗨。”
“胖老板,这个货……”楚楚也是最近几个月才接触这群土夫子,总是也记不住当家的胖老板姓名,只好随口一声“胖老板”。
“楚教授,您直说吧,我听着呢。”虽然楚楚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但这群土夫子却是对她佩服的不行,因为在他们的圈子里楚教授的传说可是邪乎的狠。
有传闻,她三岁便识上千字,五岁倒背古诗,九岁初中毕业,十一岁考入古文物研究大学,十五岁从路边拾回价值千万的慈溪玉簪。还有传闻,说她是一位隐居的传奇土夫子关门传人,在山上苦练数十年,一朝下山试炼。还有传闻,说她其实不是现代人,是一个被冰封的古人,奇迹般的苏醒。还有传闻,说她根本不是地球人等等,总之就是越来越玄乎。
先不管传闻如何,这群土夫子这几日是真见识到了楚教授的神奇。不管哪朝哪代的东西,轻轻一摸,就能大致辨别出年代,遇到困难点的也不过十几分钟的事。
“这石板应该不是近几个世纪的。”楚教授眼中的疑惑更深了。
“不是水货就好。”胖老板松了口气,丝毫没有注意到楚楚的疑惑。
“这个,我需要专业的仪器测试下。”楚楚不放心,怀疑自己是否判断错误。
胖老板惊了,一向被称为人肉测试仪的楚教授居然需要借助仪器,没有嫌弃也没有怀疑,完全相信楚教授的判断——用仪器。
“看来这批货来头不小。”胖老板明白能让楚教授借助仪器的货肯定不简单,但是越不简单就越值钱,毕竟物以稀为贵。
胖老板虽说出生土夫子,专精于挖墓盗墓,但是长年接触这类东西,见也见熟了,自然懂点规矩和道理。
容易混淆的文物无非是年代过于久远,或是只极其短暂的出现在历史洪流中,或是古人仿更古的人的东西一类。
因为这类东西数量极其稀少,往往第一眼就容易认错成水货、假货。但是如果被确定货是正品,价格从来没有低过,往往是有价无市。
胖老板像是捡着宝了,揣着忐忑不安的心,跟着楚教授走进实验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