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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28.历练Ⅹ终篇

脚下突然一个踉跄,体内被那股力量狠狠一震,深呼吸一口气在被击中之前一刻猛地转身,凝聚出早已准备好的防御。

“果然是你,传言中飘渺幻境真正的主人。”蝶殇头发凌乱飞扬着,嘴边不停地流下鲜血,淡淡一笑对紫依说。她清楚自己的伤,所以攻击心口再好不过。

“果然?”那张褪去了稚气的脸上显出了几分阴森,“看来你早就知道啦。”

蝶殇撩起额前厚厚的刘海,“不,以前只是觉得你有点不对劲,一分钟前才确定了你的身份。”

“为什么会怀疑我?”

“音仙那里没有过多地怀疑,但是有一点你不觉得很奇怪么,去谜之山的路上的路很陡峭,我都要形象改造才能匀速前进,而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却很容易跟上来,那么她绝对不会是一个普通的人。”

“再者,在独角兽出现时你准确地发现了动静,这不是明显地显现出你的过人之处么,更反常的是独角兽居然暴怒中毒了,我想,这也是你的功劳。”

紫依神情一顿压低了声音,“继续。”

“故意告诉我有动静,只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而趁此操控独角兽中毒,对于你这个幻境主人来说应该不算难吧,所以说,那一关我的敌人并不是独角兽,而是你。”

蝶殇吸了一口凉气,如果在那里紫依想要她的命简直易如反掌,而奇怪的是她并没有那么做。

“一个普通小孩子见到这血腥的场面早就被吓着了,而你虽然惊恐,但也仅仅是惊讶而已,你可是说过你姐姐从来不带你参战,能有这般定力,还真是让我佩服。”

“所以说你就确定我的身份了?”听出了最后一句话的讽刺,米色长发遮盖住往下垂的半边脸颊,绿如翡翠般的眼眸划过让人发怵的寒光。

蝶殇素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当然不,只是怀疑,真正让我清楚的,是你身上的那股香味,我想你每天晚上都会回到这里吧?”

“香味?”

“栀子花的香味,这座院子里盛开的栀子应该是你养的,每天晚上趁所有人睡着你就不留一丝痕迹地回到这儿,屋子里面已经很久没有人踏进过了,我猜你是为了这花来的。”

越听越震惊,紫依淡漠的眉轻轻一挑,饶有兴趣地等待蝶殇的下文。

血眸瞥了一眼白胡子老者的尸体,声音中夹杂着凌厉,“最后终于让我确定他不是幻境主人的依然是你的栀子花,记得我来时他的动作么?他在给花儿浇水,可是很抱歉,那朵栀子只是一朵拿来装饰的假花。不知道是不是你故意留下让我来发现的破绽。”

“说得没错,那并不是真的花,只不过是拿来衬托的假花,可这说明什么?”

蝶殇忽然轻笑起来,“你觉得有人会无聊到去给假花浇水么,除非——他不是这里的主人。”

紫依的脸色冷到极点。

“刚刚我就感觉花香很弱,而满园的花却只有这点香味,不是假花是什么。所以,他不是,只有你是,我相信飘渺幻境的主人不会让对手来挑战一座空屋。”

“啪啪啪啪——”紫依剥开几缕头发,扬起了掌声。你的猜测或者说推断真的很准呢,告诉你,全中。

“为什么骗我?”蝶殇垂眸,让碧璟为自己疗伤,紫依完全可以在这里等着她,为什么要一路跟着她又不过多加害。

“你真的很像我姐姐。”紫依没有阻止碧璟,绿瞳闪过灵动,眉梢爬上复杂的情绪。

“我并没有骗你,我跟你说过的都是真的,顶多算是隐瞒。我姐姐她……其实是死在飘渺幻境主人的手下,而非音仙的琴下……”蝶殇没有开口问,紫依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

那天,紫诺对紫依说,这次要去飘渺幻境,要带上你。

为什么要带上我?紫依稚嫩的脸上布满了疑惑,她知道,她姐姐不希望她走上复仇这条不归路,做任何事都不带上她。

紫诺没有回答,蹲下来,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紫依的脸蛋,眼中似乎有晶莹在打转。良久,她才说,等你去了,你就知道了。然后便转过身去,像个雕塑般站立不动。

姐姐似乎哭了……

她真的哭了呢。

大火熊熊燃烧着她们屋子的时候她没有哭。父母鲜血四溅,一个个倒下的时候她没有哭。后来她带着我过最艰难的日子时她没有哭。

可是现在,她为什么哭了。还是之前的全都是伪装?紫依只能呆呆地愣在旁边,她相信姐姐是最坚强的,有姐姐她就有天下。

飘渺幻境,一直是紫依的噩梦。当紫诺用手中的刀让阻挡她的一切血流成河时,紫依也只有呆呆地看着,不能叫不能哭,因为紫诺带上她已经是在给她拖后腿了。

但看到姐姐和她一样的米色头发全被侵染为血红和满身的伤痕时,她忍不住哭了,姐姐可以做到麻木但她不能。

每当她哭的时候,姐姐都会把她拥入怀中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告诉她,别怕,没事的。

她总是天真地认为,姐姐很厉害的,不会有人能伤害她。

可是现实却狠狠地撕碎了她这个想法,在那座素雅的院子里,她的姐姐终于倒下了,鲜红的血溅满了院子,染透了那朵孤零零的雪白栀子。

不……不,姐姐似乎是为救她才倒下的……

一下子扑倒在紫诺身上,紫依的眼睛涩涩的,流不出一滴眼泪,她终于体会到了姐姐的感受,那种想哭却又哭不出来的麻木感觉。紫诺又抚摸着她的米色头发,笑了,在她的记忆里面,姐姐是从来不笑的。

别哭,姐姐只是累了,等姐姐睡醒了再来陪你好不好……?

紫依,我的仇恨太深,我不知道祸害了多少人,我的命,早就该还给那些无辜地人啦……

呵呵,恨到最后为何我一点都不恨了,我追求了一生的强大,用一切换来的强大能用来保护你一次,我真的满足。

……紫依,不要像我一样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了,不要恨,不要绝望。

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么,因为面前这个人就是杀死爸爸妈妈的仇人,唔……没能报仇成功呢。

紫依,好好活着…千万不要,陷入仇恨,千万不要……

然后姐姐就睡着了,她闭上了眼睛,她说,面前的人是杀害父母也是杀害她的仇恨,她也说不要恨。

她自己都做不到,我能做到么。

——

“那你为什么会成为飘渺幻境的主人。”蝶殇听着紫依以及她姐姐紫诺的故事,紫依才五六岁,只是这个很小的孩子,而她却承受着比自己多多少倍的疼痛。

“你知道吗,飘渺幻境的主人都是被封印在这里的挑战者,每当一个挑战者败在了飘渺幻境主人的手上,他就会被封印起来成为下一个幻境主人。”紫依仰望天空,用自言自语的语气回答蝶殇的问题。

无论如何她是杀不了幻境主人的,也不会想去,因为不去恨,是姐姐就给她的唯一嘱托……幻境的主人把她封印在了这里,并在死后把自己的力量都给了紫依,所以,紫依便是这一代的飘渺幻境主人。

之前她一直不知道飘渺幻境是什么地方,后来她知道了,这里,只是那些受伤的人的一个归宿。

她永远记得,那个甘愿化作迷雾来让自己心静如水,再无执念的女子,和那些永远保持着悲伤的幻境独角兽。

紫依她一直麻木地当着幻境主人,惩罚着那些明明很幸福却还要妄想得到更多力量的人们,来飘渺幻境,不就是为了得到她传说中的力量吗,其实这根本不存在。

而某一天,紫依看见了蝶殇,看见了那个满身戾气的人。

和她姐姐一样,一样麻木无情,一样向往强大,一样拥有着……那双凌厉后面是无尽悲伤的眸。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让蝶殇成为第二个姐姐,成为仇恨的牺牲品,所以……她做了这一切。

“放下仇恨,这是我姐姐做不到的。你呢?”“我也做不到。”让自己从幻境中得到磨练,却在暗中并没有出手伤害,紫依是真的不想让自己陷进去。

可是没办法,她已经走上去了,不可能回头。

“我从小就把自己关在这里,就是为了淡忘一切,而你,如果我把你封印在这里,你总有一天也会遗忘。”紫依抚摸着那朵依然有些血斑的栀子花,那朵花,全是是姐姐就给她的唯一念想吧,每天照顾、让其他假花来陪伴她。

“但是我做不到囚禁住一个人的恨,我只能用我仅有的能力帮你。”一道轻柔的绿色光束进入蝶殇的身体,为蝶殇疗着内伤。

蝶殇离开了,离开了飘渺幻境,至于是怎么离开的,她不记得,她只想得起紫依稚嫩的面容,想得起她姐姐对她说的话。

——忘掉她,忘掉她就可以不必在忍受,忘掉她就可以不必在痛苦,忘掉仇恨。忘掉一切吧。

可是紫依,却忘不了她,如同自己,忘不了那些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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