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了,她却永远醒不过来。
脆弱的雨滴终将摇曳成冰冷与粘稠,落在破碎的窗户上,闪烁出晶莹却悲哀的光芒。
“你终于醒了啊!”是璃茉第一个发现亚梦醒来,愁眉不展的泪槿和凪彦也露出放心的微笑。
“自从你们的战斗结束后,那座宫殿就猛然坍塌,再然后你和暗月就睡了过去。还以为你们再也醒不过来了呢。”凪彦三言两语简述了刚才发生的事。
亚梦点点头,内心深处还传来隐隐疼痛,她再次抚摸了葬心的脸庞,是她的逝去换来了自己的一个梦境。
“等等,你刚才说暗月?”亚梦突然一愣,“它怎么了?”
灰暗残破的蛋身,蛋壳有裂开的趋势,即使靠得再近亚梦也感受不到一丝生机。
暗……暗月……
无声无息地她消失了。
上一刻她还在与自己并肩战斗,还在以最冷静沉着的方式给她力量,如今却这般不堪?
“她回到蛋中后再也没醒过来。”血色彼岸替泪槿她们回答了亚梦这个问题,“这里的气息本就不是暗月可以承受的,不知何时她继承了蝶痕的力量,才没像希沫那样沉睡过去。”
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久到亚梦都无法回忆起最初的点在哪儿。
似乎从她知晓她命运被改变的瞬间起暗月就存在了,大大小小的事,血腥的黑暗亦或清冷的月光,她们都一起见过走过。
亚梦习惯了有她不屑的眼神,有她冷傲的弧度,有她不羁的力量,亚梦不认为失去了暗月的她有能力走到今天。
脑海里激荡起残忍的记忆,在一片风暴混沌中,是暗月给了她用生命凝聚的暗影之刃,在那样虚弱的条件下用毕生的能量与情感去铸就的亡命之刀。
因为没有其他办法了,若不是暗月这么做,自己一定会死在葬心手里。
属于复仇女王的月光再也没有为她而萦绕,诡谲华丽的云雾被死亡吞噬。亚梦刹那间愣了神,有些不相信这就是暗月。
没有人能理解这个甜心对她来说有什么意义,是她一手把她带上仇恨之路,是她让她看清什么是残酷,软弱的自己是暗月所痛恨的,可复仇女王的眼也曾赠予她怜惜。
就这样……消失了啊。
就像依子的斓霁一样。
“你,见过斓霁了吧。”亚梦迟疑了一秒对着破败的守护蛋说道,“你这个样子真是像极了懦弱时的我呢。”
不知见到斓霁的你是否和见到依子的我一样开心。
但你为何不和我一起醒过来呢。你是多么着急去找蝶痕。
眼睛涩涩的,亚梦强忍住情感扭过头,看向璃茉她们。
“走吧。”
——
雨下得渐大,豆大的点啪嗒啪嗒地落在少女身上,冰冷的肌肤遇上寒意的雨水竟让手臂感到麻木。
一路上亚梦一行人都没说话,莫名的气氛笼罩着在她们头上,掀起丝丝悲哀之感。
璃茉几欲开口都把话停在了嘴边,即使她失忆了习惯仍不会改变,她依旧想要安慰这个樱发少女。
她们来到了第二座宫殿。
几乎是同样的颜色,同样的结构,只是比第一座更加宏大,也象征着住在这里的人更加尊贵。
它的主人没有站在塔顶上等待。
阵阵诡异的乐曲幽幽飘荡在四周,并未锁住的大门等待着生人的拜访。其余一片寂静,门外面并未设置多余的机关。
“真是个随性而自由的人。”泪槿半带疑惑地说,随后她们听见水花扑腾的声音。
谨慎地朝着声源方向寻去,有雪白迷离的水雾从一扇紧闭的门冒出,不时还有少女欢快愉悦的笑声如银铃般传出。
这个声音……亚梦猛地半眯眸,露出危险的气息。
门缓缓打开,拥有蛊惑之力的雾气顿时得到释放般,绽放出原有的野性和自由,它们倾巢而出,摆弄身体用尽力气渲染外面干净而枯燥的空气。
朦胧水雾中,一个少女的身型勾勒而出,姣好玲珑的酮体上笼罩着薄如蝉翼的纱衣,烈焰般的红装让人忍不住想到在璀璨晚霞中,迎着猎猎黄昏之风啼血傲绽的杜鹃花。
一头柔媚的长发飘逸中揽尽万千风情,勾魂夺魄的凤眼挑起妖艳的弧,红唇宛若被鲜血染过,一张一合都是牵动人心的尤物。
刻到骨子里的妖娆媚艳,被血浸润的人儿,这是谁都学不来的仪态风华。
“你们好啊。”张扬明丽的声音,霸气中带着酥软,无论嬉笑怒骂都是别样风景。
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亚梦对染肆的印象都不曾变化,到底是经历过多么炽烈燃烧的人,才能拥有这杜鹃一般的仙姿。
“外面正下着雨,我不愿才沐浴完就被淋湿,只好在殿内迎接远来的客人了。”葱指轻捂红唇,掩笑道,“只不过我认识大多你们中的人,也不需要过分礼节了。”
“大多?”亚梦皱皱眉,她印象中只有自己和染肆有过交谈。
这座宫殿内的装饰与它的主人一样,虽然外面是黑色但内部风格都是鲜红,像一朵朵红莲盛开,像一片片炽烈火海,更像经过精华酝酿后撒下的鲜血。
“是啊,但你不需要知道,反正都是快死的人了。”染肆咯咯地笑着,眼里是彻骨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