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感觉就像两簇浅蓝色的幽火,明是耀眼炽烈的焰跳,却冷得可以结冰。它们互相吞噬互相融合,一簇离开另一簇后会熄灭,另一簇在经历一番挣扎后却也碰触到了来自同类的温暖。
就这样在生存与禁忌中继续,命运的齿轮把它们点燃在一个才齿锯,追赶不上前方,永远在原地轮回翻滚。就这样在纠缠、猜疑、挣扎也贪恋地堕至地狱,然后落向深渊,最后狠狠熄灭。
解药与毒,当有一方有一丝顾虑和牵挂时,它们便不会分离,永远吸引着彼此。不是谁战胜了谁,不仅比杀毒功能强还是毒性更甚一筹。
而是在冰冷的灵魂被赋予最原始的温暖后忘记了一切。不知不觉,猛然清醒,为时已晚。
亚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一味地沉醉在与少年的相拥之中。也许是现在的她连温暖都已麻木,开始贪恋别样的冰冷或安心。
在逃亡的路上,她及时清醒过来。没有拼命挣扎,而是等那个怀抱自己松开。
“地狱之芒,Split Put,变身,Another I(另一个我)”在这里亚梦没有感到以往使用蝶痕力量时的压抑难控,反倒是压倒性统治了此处的窒息之感。
自从在弥耶身上试验过一次后,蝶痕力量似乎才真正慢慢觉醒,甚至蝶痕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蕴藏了多少。
一头樱色长发随风而起,唯见碎碎的刘海被染上银灰,眉心处出现一道触目妖异的伤痕,眼眸的赤红被覆上银灰。可亚梦却看到,自己穿着圣夜的校服,以及那熟悉的只有守护者才拥有的红色披肩。
“这……是为什么?”亚梦愣了愣,上次变身距今已远,那次她是一头紫发,一身轻柔高贵的紫裙面对弥耶。
不过她也来不及思考太多,她要迅速解决季这枚毒药,并且挖开那失神面孔下所有的秘密。
肉眼可见凄厉的风把树林吹得呜咽作响,周围的气流像是要掀翻一切般。季的身体在颤抖,痛苦地趴在地上,低低吼叫。
亚梦静静地看着,感受狂风肆虐,感受眼中触及的痛苦。很快,她不得不垂下眼帘。
神秘如季,那日巷子中快如鬼魅的王者,此刻无力动弹,只能腿一软跪在少女的脚边。不,是屈服于更加神秘的来自的蝶痕的力量。
像是什么被唤醒了,召唤来了囚禁锁链,把季牢牢扣住,捆绑在地。
亚梦赌对了,季命中死敌就是她的甜心。
季抬起头,那双无神的眼依旧空洞,身体承受了那么痛苦的感觉,脸上竟然没有半分改变,还是那么定定地望着亚梦。
“为什么呢……”轻轻地,季说道。他的瞳里泛起疑惑,似乎不相信眼前的一切,“为什么我会突然那么想……想杀了你呢……”
但是身体已不够支撑起他脖颈的重量,他低头向少女的方向移动半步,“可是,还是不想离开……那种感觉。”
懵懂的话语,疑惑的眼神,少年似乎感觉不到疼痛。
少女迅速支配着体内汹涌澎湃的力量,那团猛烈的风暴撕扯她的血肉细胞,头发凌乱得遮住面容。到底是什么锁住了心中一扇门,让她这个胜者看上去那样可笑。
“不要怪我。”少女闭上双眼,到底她心软了。并不温暖的怀抱给了她心彻底的震撼,像站在世界边缘的人俯瞰冰冷死寂的地底角落,可跟习惯已久的黑暗不一样,她看到了一朵盛开在夜幕的花儿。
白皙的手腕颤抖片刻,划破蓄谋的混沌,粘黏甜腻的血腥萦绕在唇齿间,少女听到玻璃片碎裂的声音,那是深切入骨的悲怆。
“heart mirror inverted image(心镜倒影)”
几乎是吼叫着,足以撕裂天地的轰鸣声响起,亚梦再一次见这面镜子却是更加诡谲冰冷。
季在一片风暴中停止了痛苦,女孩清冷颤抖但不失坚定的声音,就在耳畔。他站起来,轻轻抬起头,亚梦不会忘记她看见的一双漆黑瞳眸。
没有一丝一毫修饰的双眼,干净得一尘不染。占据了整个瞳的深黑,视野范围被他的迷人忧郁给渲染。不似一颗昂贵的黑曜石,不似浓重深沉的墨,是行走于宇宙的夜空,安宁美好,包容下所有噪杂。
亚梦在他的眸中,在那深渊般的摇篮里。空洞失神只是容颜的一层伪装,虚无梦幻的烟雾也遮盖不了迷惑人心的干净。
“你确实是骗了我……”少年笑了笑,那样好看,只是吹来的叶片挡住了他的半张脸,亚梦没有看清,“或者说,是这样的我更容易相信你。不过我无意中证明了一件事,就算是以前的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相信你吧。”
——什么……
季的眼神再次涣散下去,但却没有倒下,清醒只是一瞬间,对于他弥足珍贵,他把这些瞬间都留给了少女,“我不会怪你,只是怪我认错人……总是栽在女孩子手里啊……唔。”
她的心镜倒映出的是一片混沌,混乱不堪下暗藏着许多模糊不清的细节。边缘雕刻得繁复的花纹突然变得闪耀,镜面爆发出巨大光芒。
亚梦并不知道该如何使用镜子,却望见季在镜子光芒的包围中愈渐虚弱,但没有鲜血迸出。
少年到现在空无的眼,亚梦没有看见,她只是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唇边,感受到了一丝苦涩。
蝶痕也在难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