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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逝

天边划开了朵朵霞光,照亮了紫禁城的夜晚!烟火总是那么美,可也总是那么短暂,一纵即逝,留给人们的,也许是一些美好的遐想,但也可能是稍纵即逝的遗憾……谁说一个问题只有一个答案呢?见仁见智,对与错,胜与负,永远是人判定的。有人认为美好,有人认为遗憾,再正常不过。

一串串脚印留在了雪地上,也使得洁白的雪有了一层尘埃,随着最后一个光圈,天空骤然平静,也同样的暗淡下来,抬头只看星星几点,或明或暗,若隐若现,很美,它们不像烟火,这些星星会是永恒的,它们天天出现在星空,天天地看着我,看着我们,看着我所做的一切,看着我,在天边静静地看着我……

微不可闻的一声轻叹,“格格。”说着,一件斗篷已然披在了我的肩上,明紫色的,在黯淡的夜空下,看不出是什么颜色,只觉得很柔很柔,再一次开口,“格格,你这又是何苦呢?不想听不想看,也不要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啊!身子本来就弱,还站在雪地里头,您自个儿不关心自己,好歹也替我和四福晋想一想啊。”颐婷眼眶有些微红。

垂了垂眼帘,轻启朱唇,“让你和姐姐担心也是我极为不愿的,但是只有在这里,我才能觉得安静,宫里太热闹了,热闹到我有些害怕……”低着头,怔怔在盯着脚下,“好了,我身体不会有什么事的,你不用担心,站一会儿我就会回去的。你先回去吧,如果不放心,就陪我一起站会吧。”然,不出我的所料,颐婷没有离开,而是静静地站在了我的身后……

良久,只觉脚下渗入丝丝寒意,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东西,但直觉着,我并不想那么做!但如果不那么做,我又将会如禁止的痛苦下去!我该做吗?这也许太过偏激了!眼眸微阖,转过身去,“我们回去吧。”说着,抬起脚就往更黑暗处走去……

颐婷不语,只是不紧不慢地跟着,半晌她有些沉重地开口,“格格,您很难过吧,不要这样子,我知道四爷娶了钮祜禄晓叶,您心里很不是滋味,难过就哭出来吧,这样子愈发的沉默,颐婷看着反而越是不安哪!格格,你究竟在想些什么?”她的一声声,倒也让我扪心自问起来,是啊,我究竟想怎么样?我究竟想怎么样?我不知道我想怎么样?不,我怎么会不知道!我一直知道,我会活到今天就是为了那个遥不可及的梦……

脚步越发的沉稳,但也愈发的沉重,我该怎么办?新年的一开始,别人家都有着良辰、美景、赏心、悦事。而我有的是忧愁、苦闷、抑郁、不安。四美与四苦!是啊,多么鲜明的对比,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在我感来,古人的话,一点都没有错!

幽静的院子里,出现了一道恍眼的晶亮,挂在树上,硕大的一颗,我走近一看,那是一颗夜明珠,沧海月明珠有泪,我懂得,我真的懂得,伸手把珠子从树上拿了下来,有些微颤,轻轻开口,“颐婷,这是他吗?是吗?他知道,沧海月明珠有泪,他知道。”隐约中,证据变得有些激动。

我明白他的意思,我真的明白,奴妾知君无限意,明珠系在绮罗襦。我明白了!尽管我一直都明白,但是看到了这个,看到了他想告诉我的意思,我眼眶还是红了起来,即使我极力的掩饰些什么,也没有用,颐婷知我,如知己,“格格,不是很好吗?四爷有这份心,格格,您不该在这样虐着自己了。”她抓着我的衣袖,殷切地看着我。

我释然地点了点头,“嗯,我们进去吧。”

整夜都在把玩着手上的夜明珠,夜已不再寂寞,可夜变得难以入睡,梦成了更加甜美,可梦也终会有泪。约莫觉得眼前闪过一道道红光,我没有太过于在意,可不一会儿,屋子竟然有些热呛起来,烟味越来越浓,心存疑惑地起身,就见颐婷跌跌撞撞地充了进来,神色慌张,一把抓住我的手,“格格,快跟我出去,走……走火了!”她一下子把我往外拽。

“不,等一下。”我挣开颐婷的手,走回梳妆抬,烟味越来越浓,也愈来愈呛,颐婷急得,“格格,要拿什么快点啊!”火势越来越逼近。勉强地打开盒子的最后一层,拿起了我已经许久不曾拿出来的香囊,香囊内,是他给我的血玉镯子。再往盒内一探,簪子,他给我的簪子,磨砂了千万遍的字“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幕幕。”

颐婷走进来,急切地说,“走吧格格,再不出去,就真的出不去了。”我一下把东西收好,拿起件斗篷,跟着颐婷很外走,边问“哪里起火的?”颐婷先是一怔,随后答,“格格的画房。”画房?不就在隔壁吗?

索性,我们及时出了屋子,刚出屋门,火就蔓延到了门口,若是再晚一步,要出来,就难了,趁着混乱,颐婷把我拉到一僻静处。我约是觉得事情有些不对,怎么好端端的会起火?而且为什么就那么巧,为什么我今晚才想过用这个方法,让那拉汐月消失,这场火就来了?这么的诡异!心中愈发的清晰,睁大了眼,“颐婷,你和我说,这火是不是你放的?”

看了看我,答,“是。”我惊讶,但又担忧,“谁让你这么做的,你疯了!在宫里放火,查出来,你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用!”我诧异她怎么会那么做,为什么她做的事,恰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颐婷抓着我,“格格,你还不明白吗?那拉汐月,汐贵人今夜已经死于走水!格格,您还没有想明白皇上的话吗?‘梅花香自苦寒来’,皇上是为了保护格格,才封格格做这个贵人,不然一个太子,一个八爷,一个十四爷,还有四爷,皇上早该把格格嫁离京城了!皇上是真的怜格格啊!格格注定是要把这条深宫路给走一遭的!”她见我不说话,既而又道,“格格,若是皇上真知道这火是故意放的,也不会查下去!格格,梅花香自苦寒来,皇上早就把一切告诉了你,皇上是真的怜你!格格,机会只有一次,放过就再也没有了,格格快做决定吧!”一声声,一句句敲进了我的心,是,这样吗?

我苦笑,“是啊,我也想过这么做啊!你真是做了我未敢做的,选今夜是因为这烟火吗?”我看了看夜空,“烟火,是为了掩住天下人的耳吗?因为烟火所引起的走水!皇上也会睁只眼闭只眼,对吧!”转头,眼眸掠过颐婷,她点头。

“格格,现在值夜的宫人都在忙着灭火,我买通了守南门的,快出去吧。”颐婷拉着我走了一条蜿蜒而漆黑的小路,它把斗篷披在我的身上,让我不要抬头,让她去交涉,去斡旋。

不过一会儿,我们就出了紫禁城,在城门外,恍如隔世,就像已然过了几辈子,我没有想过我还能出来,我没有想过这样的海市蜃楼真的会出现。颐婷把我拉到一角,“格格,接下来要去哪儿,就要看格格自己怎么想了,但是短时间内,格格不能去四爷的府邸。”

我点点头,眼里攒着泪,“我知道,我也没打算去。”抬头看着这个为我做尽一切的女子,“你呢。”颐婷浅笑,“我当然要回去,去证明那拉汐月死在了火海中。”看到了我眼里的忧虑,她拉着我,“格格不用担心我,我不会出事的,等这事过了,四爷会帮我出宫的,还有这个。”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纸。

我接过,打开一看,只有苍劲有力的八个大字,“忘记自己,忘记所有。”这字有如笔走龙蛇,游刃有余,简洁不失霸气,刚毅不失优美。这是康熙的字。我抬头看向颐婷,她对我说,“这是皇上在那日之后给我的。让我找个时候给格格,不然我也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放火!”

康熙都知道,原来我的心思在他眼里,尽是一览无余,原来我的算计,在他的眼里只是像一个孩子在闹别扭,他在包容,原来他是真的把我看成了他的孩子!

颐婷回头看了看,“格格,我要回去了,你快些走吧!”

清冶如镜的一笑,那是发自内心的,“颐婷,不要叫我格格了,记得我以前让你叫过我什么吗?今日一别,以后再见面,便是陌路。”

她转了个身回头,“保重,零儿!”说完,转过头往宫里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我亦绝然的转身,朝着不知茫茫的未来走去……

再一次醒来,天已大亮,我却发现我是躺在床上的,当我挣扎着起身,一个面相刚毅的男子走了过来,“姑娘醒了?”看得出,他很和善。

我虚弱一笑,点点头,“我怎么会在这里?”看了看四周的陈设,虽不及皇宫,但也非小户人家。那男子走过来,在我背后塞了一个软垫,“姑娘晕在了大门口。在下年羹尧,不知道姑娘芳名?”

我刚想回答,汐月,但又隐了下来,忘记自己,他见我不答,以为我不能说,“姑娘如果不方便说,那也没有关系。”他很是和善,很顾到我的感受。

我谦笑,“不是,我只是愣了,我叫花飘零。”花飘零,我又用了这个名字,是啊,这才是我的名!

他吟道,“花自飘零水自流。真是好名啊,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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