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您看看还有什么要收拾的吗?”颐婷指了指桌上的东西,转身望着我道。
我转过头,起身看着她,“你看着吧,有个把忘了的,也没什么,宫里不都有吗?”迈了几步,“对了,琉叶今日有来过吗?”
颐婷没怎么明白我的意思,但还是回答,“真不知道,格格和琉叶怎么会总想到一快的!”她嘀咕了一小段,随后回答我,“八爷府上今日差人来说了,晚上琉叶会来的。”
我淡笑,我又怎么会不明白她此举的涵义,她是来向我道别的,她要离开了,去到千里之外,那黄沙滚滚之中。与我再次隔开千山万水。绿水青山纵是美丽,可它隔断了我和琉叶的姐妹情,这样子一来,像是散上了一层银灰色,显出了淡淡的忧伤……
收了收思绪,略微道,“知道了,你先出去吧!等一会琉叶来了之后,你再领她进来。”说着,往内室走去。
没听到拉门的声音,有些困惑的转头,见颐婷还站在那儿,蹙了蹙眉,“还有事吗?”见她踌躇着不说话,索性折身走出内室,“有什么不能说的?”
她诺诺地想了想,“格格……我想了想,这事还是得告诉你。”说着,略有些焦虑地摇了摇头,“那个,那个……”她吱吱唔唔了半天,还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耐着性子,“有什么不能说的!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我随口猜猜。
但她一听,就被电击中一样,猛地一抬头,口嗡嗡了半天,最后冒出一句,“格格你知道了?”然后有些不相信的看着我。
我轻斥道,“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会未卜先知?”顿了顿轻声道,“吞吞吐吐的,都准备说了,哪还有那么多顾及?”
她一急,“格格,你是不知道,四爷交代过,要我……”话一出口,她立马捣住自己的嘴,讪讪地笑笑,“这个,格格,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不再听她瞎扯,“四爷不让说什么?”说着撇了撇嘴,“你真是好啊,胳膊肘净往外拐,对别人的话真是言听计从啊!不过,你都准备说了,就都说了吧!”
她微叹一口,“不是这个,是四爷特别交待的,每个人都不能和格格说,说李福晋的事!”她把话给说了出来。
我有些惊讶,“李婉?她怎么了?四爷,四爷怎么处置她的?”
她摇摇头,“也没弄出个结果来,现在还只是禁足。”她想了想,“我是想告诉格格,李婉找您?本来我是不想替她传话的,可后来又细细地想了想,还是告诉格格,让格格自个儿决定。”
抬起头,对她笑笑,“行了,我知道了,你出去吧。”边说边找了张椅子,弯腰坐下。
她退了两步,又回过头,“格格,你不会去吧!”这丫头又有些婆妈了。抑住笑,缓然道,“得了,你去吧。我什么都没有听到,就是做了什么也不是你的错。”我给她吃了粒定心丸。
待颐婷走后,我又静坐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站了起来,拉开门,步入月色朝着西厢的方向走去。也就是一会的工夫,我的人已来到了西厢大门外,看着明亮的天空,再看着有些残败的大门,许是连风儿也觉得这个地方不应景,一阵风来,把门椽上的灯笼给吹了下来,刹时,只觉四周暗下许多,树叶娑娑作响,月影斑驳,那一阵阵的风,使得映在地上的树影变幻无常……
此时并不是什么欣赏月景的好机会,抑或是好地点,所以也没什么心思再看下去,而是直接上前,推开了大门……
似是有人在里面与李婉讲话,我往前靠近了一点,细细地听了起来,乍一听,就知道那是他,他的声音,我似乎来的不是时候。
声音低沉着,又似压抑着怒气,“怎么,还不想说实话?”他在说什么,他在逼问着李婉什么?我的脚步越来越不想踏开……
似是抽咽地回答,“爷凭什么要婉儿,要婉儿承认一件从未做过的事呢?难道,难道就是因为汐月格格那几句话吗?就这样判断,爷未免也太武断了些!”她放开胆说,依仗地不过就是她腹中的那块肉,看来李婉还是没有收敛的迹象,我倒是想看看,他到底会怎么做……
“住口!”他冷冽的声音传了出来,“还在那儿,满口的谎话,你还真是不把家法放在眼里,还真不把我放在眼里。”瞬时,只觉全身一冷,他还是他……他的温柔原来真的只有我……
“爷。”哭腔尽显,“爷,婉儿跟了你那么多年,为什么,为什么你宁愿想念那汐月格格的话,也不愿相信婉儿呢?”那悲恸的声音,就快要我相信她是无辜的了!他,会信吗?不会,他是不会相信的,我笃定地想。
寒气依然四散着,“你要我如何相信你?”声音已如紧绷的一线,已不可再去触碰这逆鳞,我知道,他会怎么对待欺骗的人!
李婉再次大声嚷道,“那爷就这么相信汐月格格,她有什么好的?为什么说谎的不能是她?我还怀着爷的孩子啊!爷!”她试着唤起,他对孩子的怜悯。
他恨然,“你是不如她!如果是她,那她就永远都不会说出这话来!你说你没有做,加害过弘晖的事儿,那你用你腹中的孩子给我发誓!”他是铁了心要他承认!
“爷。”李婉的声音越发的凄然,“这也是你的孩子啊!”
“不敢?!”他冷笑,“是因为做了,所以才不敢吗?”他质问。
“爷,为什么汐月格……”李婉再次提及到我。可话没有说完,就被胤禛打断,“够了。不要再提汐月了!”
李婉似是被骇到了,半晌没有说话!只是发出了吱吱的几个单字。
“你真以为府里没人管了吗?这么大的事儿还不用汐月来告诉我!还真以为我出了京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要不要我把知情的人叫上来,让他们说给你听,听听你做了些什么!”他雷霆大怒,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有人说谎骗他!
“爷,爷……婉儿,婉儿没有,没有……”她开始有些语无伦次,开始渐渐的知道,就是她腹中的孩子,也很难保住她。
“还没有!”他震怒,转而,“昀儿和时儿是不能再让你带着了,我在东郊有处别院,明**就搬过去吧!等孩子生出来,再来处置你!”说完,我就听到了匆匆往外的脚步声。
蓦地,脚步声停了,再次传来的是李婉的哭泣声,“不,爷,爷你不能这样子,昀儿和时儿是我的命啊!爷,你要把他们交给谁?嫡福晋吗?不,不能……”这时,我听得出,那是属于母亲,特有的伤心……
他没有回答,只是淡道,“明天就过去。不要再想其他了,昀儿和时儿断然不会再让你带下去,你给孩子都是带了些什么榜样!”
吱嘎,门推开了,此刻已是来不急躲闪,索性站直着让他发现。刹那间,四目相接,他倒显得很平静,“谁让你来的?”
我淡笑,“怎么,不可以来吗?”有些担心地开口,“这么做,是不是?”是不是太过火了,骨肉分离,在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我原本的想法只是要她得到应有的教训。
随后出屋门的是李婉,她显得有些狼狈,看到我,眼中一闪恨意,“汐月格格,多谢你的枕边风啊?”她当真是不顾后果的乱语了!
早以想过她会那么对我,但我还是解释,“信不信随你,我真的什么也没说!”微叹一口气,“再怎么样,你也是错了。我没有吹过你所谓的枕边风,我连耳旁风也没吹过。但我知道四爷也不会如此不济,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不会不知。”我的言下之意就是,李婉你就不要再说下去了,依胤禛的性子,你越说,后果就越严重。
但她显然没明白,“少假惺惺的,我什么都没了,你高兴了!”
我无奈,“你什么都没了,我有什么好高兴的,再说,你在害弘晖的时候,怎么不会想想后果!”我一针见血地说。
“我……”李婉还想说什么,胤禛就凄冷的遏制了她,“够了,还没说够吗?你还不思悔改!回去,明天我会要管家带你去东郊,你安分点,别给我又闹出些什么事来!你还闲闹得不够!给我进去。”
李婉怕了,真的怕了,怨恨地看了我一眼,蹒跚地走进了屋里。
长廊上,只有我和他。
他缓缓开口,“先出去,等会再来问你。”语气虽是低沉,但已没有了刚才的戾气,有的只是无奈,看来我在他的眼里,应该是不听话的。
很柔顺的,很自然的,我走过去,拉住他的手,“一起出去。”我不难过,反而有些欣喜,因为他待我如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