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你看这只簪子怎么样?”燕璃帮我梳完髻后,从桌上一个琥珀色的盒子里,拿出一只珍珠玉瑙的簪子,通体翠绿,呈在我面前。我单手接过,触在手里的感觉很滑,似乎是块好玉,“打哪儿来的?别人送你的吗?”随即脑子中灵光一闪,有些迟疑地说,“是八阿哥送的?”是吗?
燕璃眼神有些暗淡,黯然道,“不是,格格,你不要瞎猜!”呃,不是!那应该就是给我的,可为什么不直接给我呢?有些奇怪,“那个这是给我的?”燕璃点头,婉然道,“这是四爷的贴身小厮拿过来的。”是他?
想了想,“知道了,你放在盒子里,收起来吧。我暂时用不着。”抬手揉了揉额角,“你先去吧,有事我会再叫你的。”燕璃看着我有些不对劲,于是体贴的走了出去。
待她出去以后,我再次打开那个琥珀色盒子,给我的吗?为什么会在这个结骨眼上给我?蓦地,我看到簪子上好象有行字: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幕幕。
看到这个,说不感动是假的,可……哎,不想了。把簪子随手往桌上一放,撑着脚站起,拉开门,走到树下……
东暖阁内
“汐丫头,你今天来找朕有什么事吗?”康熙伏案写着字,并没有抬头看我,只是淡淡而语。我依然跪着,“汐月来找皇上,是为了昨天的事。”
康熙似乎在跟我打着太极,“哦?那是什么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要我说清楚,好我说,“皇上,在汐月说之前,汐月希望皇上可以见一个人。”我盘算着开口。
良久,“叫她进来吧。”康熙发出了这样的一句话。我赶忙谢恩,叫着琉叶进来。
琉叶缓缓而进,行了个全礼,“瓜尔佳•琉叶,参见皇上。”终于康熙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来,“瓜尔佳•琉叶,你知道你家格格为什么要找你来吗?”琉叶沉稳回答,“知道,皇上。”说着行了个大礼,伏在地上,“奴婢愿为格格嫁去蒙古,求皇上成全。”我有些惊讶,琉叶怎么自个儿说了出来?
康熙似乎有些惊奇,“为何?”他可能从未想过这个事情会以这么一种方式发生,“如何有此一言?”他似乎很期待结果。
琉叶磕了个头,“回皇上,琉叶这么做没有原因,只是因为这能够帮助格格。”说着,没有再多做解释,静静地跪着,等着康熙的裁决。
顿了一会儿,康熙的一番话出乎意料,“瓜尔佳•琉叶,朕本来想把你指给胤禟做侧福晋,现在……”话中有着无限深意。
琉叶很快回应了他的话,“皇上,是琉叶没有福份做九阿哥的福晋,奴婢福薄。”我明白了,原来他是为了试探,试探一下琉叶为什么这么做。
康熙一转身,“好,明天一早,朕就会下旨,把瓜尔佳•琉叶,指给蒙古世子,你们回吧,朕还有事。”一切尘埃落定,有些心酸,有些忧郁。
“汐月告退。”(琉叶告退。)说完双腿一弯行了个礼。
汐情轩内
“琉叶,你先去吧,不用跟着我了,等一下我会来找你的。”琉叶点点头,往右走了。而我也径直回了屋子,一推门,“颐婷,你怎么会在?”我有些奇怪。
看我走了进来,颐婷站起来,“格格,颐婷在给您整理屋子。”我看了一下,随便哦了一声,就坐到梳妆台前放下绾起的发,桌上的簪子呢?我有些慌了,我放在桌上的呀!“颐婷看见我桌上的那只簪子没?”我问了问她。
她抬起头,“那根翠绿色的吗?我看格格没有收好,就帮格格收在那只琥珀色的盒子里了,格格要用吗?”原来帮我收起来了,惊起的心一定,“没什么,不要用。”
“这只簪子是琉叶拿来给格格的吗?”她问。我有些奇怪,“不是,怎么了?”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一只簪子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文章?
“我今早看见琉叶拿了这根簪子,还以为是谁送她的?一问才知道是四爷要她给格格的。她说一会儿给格格送来,怎么会不是她呢?”我笑笑不与置评,“大概她有事才叫燕璃拿来的吧。”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对了颐婷,一会儿你不用把饭菜送到我房里,一会我要去看琉叶,就在大厅里用膳吧。”我嘱咐着颐婷。颐婷点头直说知道。
颐婷走出去后,在屋里静静坐了一会儿,决定还是马上去看看琉叶,毕竟明天,明天就要宣旨了。想着立马就站了起来,往琉叶的屋子走去。
来到屋门前,喊了两声,没人应我,于是就吱嘎推开门,有些奇怪——没人?尽管如此,我还是走了进去,打算在屋里等她。刚在桌边坐下,就看到桌上铺着一大叠宣纸,好奇心的促使,我掀开了第一张,是字,是簪子上的那句话: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幕幕。
再掀第二张还是那句话,第三张还是那句话,第十张还是那句话!一张两张是巧合,那十几二十张呢?我似乎有些明白了,但在明白的同时,我又有了很多震惊,琉叶她真的……她真的……
可仔细想想事情似乎也不是那么难理解,一开始她就一直劝我看清自己的心去和四阿哥在一起;还在我迷惘的时候提点我。这一切,也许更多的原因是因为他,琉叶为了他——甘做一切,为了让他开心,她一直默默地做着……难保啊,这一次的代嫁,也许也正是为了他,而并非全为了我。
她——竟然痴心至此,而我还没看出来!真想自嘲地一笑!
不对,事情有一点不对,如果按我上面的想法,那四阿哥是不知道这事的,可那根簪子为何要托琉叶给我?而琉叶为何又要托燕璃给我呢?
如果四阿哥不知道,那这宣纸上的字又如何解释,琉叶不是那么不小心的人啊!还有时时地提点,琉叶为何每次都能戳中要害呢?情,这玩意儿,外人再怎么看,也不会这么一针见血呀!以前,我事情发生正当时,没有注意过这些细节,现在翻开想想……
只有一个解释,四阿哥知道琉叶喜欢他,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才要琉叶在我身边提点我。他为什么要这样?他也喜欢琉叶吗?
心乱了……自从和他坦诚以后,第一次,心,没有了章页!
有些不稳的从椅子上站起,麻木地走出屋子,就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