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千雨静静地流着眼泪。
她不知道自己的一片好心为什么又一次无意间惹怒了这个男孩。
“对不起……”刘千雨哭泣着吸了一下鼻涕,然后抬起手来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
女人的眼泪永远是征服所有男人的致胜法宝。
“在外国人的眼里,一个人的生日是灵魂最容易被恶魔入侵的日子,所以在他的生日那天,他的亲人朋友都会齐聚身边给予祝福,并且送蛋糕给他,给带来好运和驱逐恶魔。我害得你没法过生日,我只是想让你重新好好过完这个生日。”刘千雨接着哭泣着。
“好了,别哭了,打开让我看看。”
“哦。”刘千雨哭泣着伸手过去打开自己买来的蛋糕盒子。
余雨落朝蛋糕上瞟了瞟,蛋糕虽然小,但还特别精致。更为重要的是,这是自己的生命中,第一次收到的蛋糕。他忽然直起身子坐了起来,眼皮缓缓合拢,双手握拳贴在了自己的下巴处。
看余雨落的举动,似乎是已经开始为自己许愿,又或者是在为那些死去的人们祈福,希望她们来生能有一个好的归宿。当然,至于他在祈祷什么,也只有他自已才清楚。
刘千雨见到了这一幕,慌忙说着:“诶不对啊!你先等一下,要先点燃了蜡烛才开始许愿。”
余雨落一动不动,继续着自己忏悔和祈祷。一直到刘千雨点燃了蛋糕上的蜡烛,他依然还在默默地祈祷着。
“好了,吹蜡烛吧!一口气吹灭了蜡烛,你许的愿就全都会实现。”
余雨落睁开眼睛斜视着蜡烛。他心里清楚,自己所许的愿,是替那些死去的人许的,是一些完全不可能会实现的愿望。
“算了,还是吹灭它吧!”余雨落在心里告诉自己。
余雨落看着蛋糕上的烛火,挣扎着移动了一下身子。再移动了一下身子,还是挨了一点。余雨落接着,又用力的身子往前一倾。
“哎呀……。”余雨落的脸上突然一副极其痛苦的样子。
“你,怎么了?”
“哎呀……。”
余雨落已经痛苦不堪,他的脸上和脖子上的血管渐渐的胀了起来。刘千雨见余雨落如此痛苦,惊慌地跑出了病房。
“护士!护士!快来帮忙看一下,他是怎么了?”刘千雨在病房门口喊道。
护士站的两名护士听到了刘千雨的喊话,赶紧冲了过来。
两名护士来到病房里将余雨落扶着躺在床上以后,其中一名护士问道:“怎么了?你能告诉我你现在哪里不舒服吗?”
余雨落现在已经痛苦得说不出完来。他脸上的汗水,如同秋天早晨树叶上的露水,一颗一颗的冒了起来。
“赶紧去把陈医生叫来!”问话的护士对着另一名护士说道。
“好!”
片刻之后,给余雨落做手术的陈医生便着急的走了进来。他弯着腰朝余雨落的脸上看了看,问道:“怎么会这样?刚刚的手术是很顺利的呀!”
“不知道,突然就这样了!”
就在这时,这位陈医生无意间看到了床头柜上的蛋糕,上面还插着未曾吹灭的烛火。
“这是谁带来的?”陈医生指着床头柜上的蛋糕问道。
听到医生的这句问话,刘千雨似乎有种不详的预感,那就是:我又闯祸了?
“……我……我。”刘千雨吞吞吐吐,半晌才说出一个我字来。
“你们俩刚刚做了什么?病人怎么会这样的?”陈医生看着刘千雨追问道。
“没有,刚刚就是他在准备吹蜡烛的时候,然后就……就……。”
“别说了!准备二次手术。小丹,快,你快去通知余雨落的家长!”
夜幕之下,整个江南市灯火通明。
Sandy和余有福回家的路上,父女俩半天没有说话。余有福坐在车辆的后座上,哭得像个孩子。保时捷卡宴一路飞驰着。坐在车里看着车窗外的路灯,一闪一闪的从后面飘移,让人感觉自己就如同穿梭在了时光隧道里面。
“最近还在做噩梦吗?”Sandy忽然问了一声,然后从后视镜里瞟了一眼余有福。
“太痛苦了。要不想看着你们姐弟俩成家立业,我都不想活了!”
Sandy并没有说话,也没有安慰自己的父亲,她依然静静地开着车。
余有福接着缓缓说道:“我几乎每天晚上都还是会梦到她们。她们身上有几只老鼠,那些老鼠都在吃着她们的肉啊!她们……她们都在叫我爸爸,让我救救她们!可是我想替她们赶走身上的老鼠,却怎么赶也不走!我就只能这样看着她们活生生的让一群老鼠给咬死了!”
原来,余有福这些年来,一直都在做着恶梦。他经常梦到被自己的母亲丢弃在了乌鸦山上的女儿。在这个可怕的恶梦里面,一群老鼠正在争先恐后、争来抢去的食咬着自己女儿的血肉。他的女儿在他的梦里,叫了无数次的“爸爸,救我!”
余有福也想帮自己的女儿驱赶老鼠,可是,余有福的“灵魂”回到了梦里面,力量却是那么的渺小。他根本赶不走那群食咬自己女儿的老鼠。
“她们死的时候虽然还小,但是她们也一样是有魂魄的。她们这是要回来折磨我啊!你的妈妈就是让她们给带走的。雨落也让她们变成了这样……”
“爸……,您怎么越说越糊涂了。您当年不是老书记嘛,怎么也相信世上有鬼神这一套。这些话从你的嘴里说出来,还真是有点让人难以置信。”
“我也不想去相信的,但是我又没有其他的办法。”
“我看啊,您就是想得太多了!再加上雨落又不听您的话,这才把您给气成了这个样子。这样,改天我再帮你联系一个心理医生,让他好好给您疏导疏导。”
Sandy话音刚落,她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都这么晚了,谁还给我打电话?”Sandy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接通手里。
余有福似乎有些兴奋的前仰了一下身体。他以为是自己的女儿终于已经开始谈恋爱了。
“喂,您好!”
“嗯,我是!”
“好的,我马上过来!”
Sandy挂断电话,手机往扶手箱里一扔,道:“雨落又出事了!”
“什么?那赶快回去看看!”
“还真是不让人省心。”Sandy说时抬往车前方看了看,打开左转灯,一把方向调转车头,再次朝人民医院极速狂飙而去。
余有福和Sandy来到医院时,余雨落已经又一次进了手术室。刘千雨正满脸泪水,内心充满愧疚的站在手术室门外。
“刘千雨,雨落他怎么回了?”Sandy快步走过来对着刘千雨问道。
“对不起,总经理。”
“我问你怎么回事?”
“今天是雨落的生日,我没想到为什么突然就会变成了这样!”刘千雨说着蹲在了地上。
Sandy着急的朝手术室里看了看,然后又开始走来走去。
余有福则像突然失了魂一般,面无表情地缓缓坐到了手术室门外的长椅子上。他嘴里还不时的念叨:“报……应!真是……报应!报应啊!”
半晌以后,手术室的房门突然缓缓打开。刘千雨、Sandy、余有福三个听到开门声马上围了过来。
“医生,他怎么样了?”刘千雨开口问道。
陈医生缓缓摘下口罩,说道:“暂时是已经脱险了。”
大家听了陈医生的话,紧张的神经这才稍稍松了下来。尤其是刘千雨,她双手抱拳贴在胸口,像是在感谢上天。只可惜上天从来不会给任何人面子。
“余雨落这一次能够脱险呢,完全是因为发现得还比较急时。以后,你们一点要注意了,医院里面绝对不能给病人安排生日,尤其是这种刚刚做完手术的时候。据我推测,刚才这位病人一定是在吹蜡烛的时候不小心把伤口给重新撕裂了!”
Sandy和余有福听完陈医生的话,全都是一脸困惑。
“我们……没有给他安排生日啊!”
“对不起总经理。是我给雨落带了生日蛋糕。我……”
“怎么又是你?”Sandy说着又是一个耳光狠狠地像刘千雨的脸上抽了过去,“我们余家上辈子欠你的是不是?你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因为受到了上一次被抽耳光的教训,这一次,在Sandy想抽刘千雨时,刘千雨便神经反射般闪避了一下。因为刘千雨急于躲避Sandy的耳光,以至于Sandy说的什么话刘千雨都全然没有听见。
“还躲?”Sandy说着本想继续上前接着把自己抽出去的耳光给布回来。
“诶诶诶,算了算了,不就是一个孩子嘛。我看她也只是想让病人高兴高兴,算了。”
刘千雨站在那里委屈得泪如雨下。她似乎开始意识到了社会和学校里的差异。真正的现实社会是一个做任何事情都要考虑结果的地方。